官场现形记·序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河北人民出版社《中国古典小说大辞典》第74页（1571字）

近代着名小说《官场现形记》序言之一，着名学者胡适撰于公元1927年，初载同年上海亚东图书馆刊本《官场现形记》卷首。胡氏历来推许《官场现形记》，曾认为它是属于世界第一流的文学作品，此序中的看法，略有变化。公元1917年1月，胡氏《文学改良刍议》，论及中国近代文学，云：“吾每谓今日之文学，其足与世界第一流文学比较而无愧色者，独有白话小说(我佛山人，南亭亭长，洪都百炼生三人而已)一项。此无他故，以此种小说皆不事摹仿古人，(三人皆得力于《儒林外史》，《水浒》，《石头记》。然非摹仿之作也。)而惟实写今日社会之情状，故能成真正文学。”同年5月，于《再寄陈独秀答钱玄同》书信中重申：“鄙意以为吾国第一流小说，古人惟《水浒》《西游记》《儒林外史》《红楼梦》四部，今人惟李伯元吴趼人两家，其他皆第二流以下耳。”1922年，又于《五十年来中国之文学》(申报五十周年纪念刊之一种)中云：“《官场现形记》骂的是官场，其实当时官场的腐败已到了极点，这种材料遍地皆是，不过等到李伯元方才有这一部穷形尽相的《大清官国活动写真》出现，替中国制度史留下无数绝好的材料。”胡氏《官场现形记序》，更全面具体分析评论是书，首先仍着眼于此书实写现实社会的根本长处，开宗明义评定“《官场现形记》是一部社会史料。它所写的是中国旧社会里最重要的一种制度与势力，——官。它所写的是这种制度最腐败，最堕落的时期——捐官最盛行的时期。”通过具体的分析，此序指出，《官场现形记》写大官的地方都不见出色，因为这种材料都是间接得来的，决不会亲切有味；而写佐杂小官却有声有色，因为有人说李氏的家里有人做过佐杂小官。胡氏认为，李伯元于《官场现形记》中没有用全力描写他所亲身观察或得之于亲属经验的事实，而把小说变成一部摭拾官场话柄的类书，实为作者的大不幸，也是文学史上的大不幸。否则，中国近代小说史上也许添一部不朽的名着了。胡氏认为，这部小说的第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回，“这三回的佐杂现形记真可算是全书最有精采的部分，深刻之中有含蓄，嘲讽之中有诙谐，和《儒林外史》最接近。这一部分最有文学趣味，也最有社会史料的价值。倘使全书都能有这样的风味，《官场现形记》便成了第一流小说了。”可以看出，胡氏对这部小说的评价已不同于前此之意见。对这部小说的艺术特色，胡氏此序中的看法亦有变化。《五十年来的中国文学》曾称《官场现形记》是一部模仿《儒林外史》的讽刺小说。如今他看到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标《官场现形记》为谴责小说，以示与《儒林外史》之区别。胡氏于此序中称：“他这种区别是很有见地的。这种主张是我很赞同的。吴敬梓是个有学问、有高尚人格的人，他又不曾梦想靠做小说吃饭，故他的小说是一部全神贯注的着作。他是个文学家，又受了颜习斋，李刚主，程绵庄一派的思想的影响，故他的讽刺能成为有见解的社会批评。他的人格高，故能用公心讽世；他的见解高，故能哀而不愠，微而婉。近世做谴责小说的人大都是失意的文人，在困穷之中，借骂人为糊口的方法。他们所谴责的往往都是当时公认的罪恶，正不用什么深刻的观察与高超的见解，只要有淋漓的刻画，过度的形容，便可以博一般人的欢迎了。故近世的谴责小说的意境都不高，其中如刘鹗《老残游记》之揭清官之恶，真可算是绝无而仅有的特别见解了。”胡氏认为鲁迅批评《官场现形记》的话很公平，并具体指出它的四个短处，及产生这些短处的原因：“牺牲他的艺术而迁就一时的社会心理。”最后，胡氏将笔锋一转，攻讦中国人终是一个夸大狂的民族，“人人专会责人而不肯责己，把一切罪状都推在洋鬼子的肩上；一面自己夸张中国的精神文明，礼义名教，一面骂人家都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物质文明!”暴露了胡氏思想中的反动成分。是序在《官场现形记》流传过程中所起作用，超过这部小说的其他序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