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林玉露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河北人民出版社《中国古典小说大辞典》第339页（1613字）

宋罗大经撰。分甲、乙、丙三编，编六卷，共十八卷。其书体例驳杂，或为诗话，或为语录，或为记事抒情小品，或为异闻逸事笔记，散见于各卷之中。全书宗旨，《四库提要》以为“不谬于圣贤”，《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以为“在文士、道学、山人之间”，统观全书，前者所论较当，后者则嫌过分具体，缺抽绎之功。本书特点在以议论为主，与一般笔记以记述事实或训诂考证为主不同。议论内容，则如明朝叶挺秀所说：“其言以紫阳(朱熹)为鹄，学术治道多有发明，而不离王道。”其中或在记述当时名人佚事之后发议论。如甲编卷六《朱文公论诗》条记朱喜发誓不再作诗，但又忍不住不作诗，于此诸多议论，作者评论朱熹作诗。主要及次要方面都能兼顾，偏爱李白杜甫王维，而反对今人“舍命作诗，开口便说李杜”。又如乙编卷二《齐人归女乐》条记朱子言论，然后先引杨慎语议论此事及朱说，又自发议论道：齐人以鲁国之经验来打鲁国之算盘，而非以齐国之经验来打鲁国之算盘，“鲁以女乐罢朝而孔子行，则先败其用孔子之主也，孰谓用孔子之主非鲁君之心乎!”或在记述古人事迹之后发议论。如丙编卷一《蘧伯玉》条记卫灵公夫人南子闻车声夜过，临阙而车声止，知是贤人蘧伯玉；然后评论道，卫国以灵公之无道，南子之淫佚，仍未亡国，皆因有蘧伯玉如此贤臣；孔夫子之所以去见南子，乃因南子虽淫佚，尚知人之贤不肖，或可改弦更张，辅卫灵公治国；子路不说，是未知夫子之心；但南子终不能回光内照，改其淫佚，灵公终不识贤臣，授之以政，其道理即在“知善非难，行善为难；知贤非难，用贤为难也”。又如甲编卷四《马谡》条记孔明征蛮，马谡有“攻心为上”之论，曰非凡庸之辈可企及者。其时蜀国势日倾，贤才日少，挥泪斩马谡，实为过分之举，用秦穆公两次宽恕百里孟明之惨败故事可也，亦可望马谡将功折罪，或可收孟明败晋、秦霸西戎之效。法立而不以古人八议之仁变通，是申不害、韩非子一派人做法，前人曾说张良继承黄老之学，孔明继承申、韩之学，确是如此，近世张魏公效法孔明而斩曲端、赵哲，更是不知以古人之失为鉴了。作者对南宋统治者不图恢复而偏安于东南一隅深为不满。如丙编卷一《十里荷花》条记其诗，中有“却恨荷花留玉辇，竟忘烟柳汴宫愁”句，家国之痛时时挂在心头。又丙编卷四《中兴媾和》条记高宗虽有意恢复，但因“金人诚衰，吾国亦未免力弱”，惩于变故，且闻金人欲尊我为兄，颇窃喜之；孝宗初年，亟欲收复失地，又因钱财不足而罢用兵；结尾虽说南北分合自有定数，即英明君主亦不能强为之，其字里行间仍浸透了对国力疲弊之不满。此书正因以议论为主，因事抒情，其记事多采摭传闻，或仅凭记忆，疏漏之处比比皆是。如前引《马谡》条以张魏公斩曲、赵为效法孔明之举，今据《宋史·曲端传》，端之死因在几员武将官报私仇，非张浚一人所为。先是吴玠与端有旧怨，适逢浚欲重用端，乃进言曰端必不利于张公，王庶亦进言离间之。张浚畏端难制，访得端尝作题柱诗曰：“不向关中兴事业，却来江上泛渔舟”，谓此诗指斥执政，乃下端恭州狱，又遇提点夔州刑狱康随，随与端素有隙，乃系其手，糊其口，烤以火，饮以酒，七窍流血而死。此与孔明斩马谡事迥异。又如陈耀文《学林就正》记此书所载冯京《偷狗赋》不确，实为捃摭滕元发事，伪托于京，事见《侯鲭录》，又如既引张栻谓词科不可习，又引真德秀谓词科当习，前后矛盾如此。其因盖在既欲本文章之士，又慕道学之名，故每持两端，不能归一。此书虽有上述小疵，其价值亦有二端。一为史料价值，作者生活于南宋末叶，所记多为当时耳闻目睹，如韩平原为南尉条，秦桧自金归条，高宗配享条，白羊先生条等等，或可与史书互证，或可补史料之阙误。二为思想价值，中有多篇表现作者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抱负及对下层民众之深切同情。现存明活字本、明陆师道抄本、明谢天瑞校本、王叔承校本、南京都察院刊本、小字本，又有《稗海》本、《说郛》本、《四库全书》本、《笔记小说大观》本、《丛书集成初编》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