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江藤树
出处:按学科分类—社会科学总论 河北人民出版社《人学大辞典》第34页(3173字)
【生卒】:1608—1648
【介绍】:
日本江户时代的儒学家、阳明学派的创始人。名原,字惟命,通称与右卫门,号默轩,又号颐轩。因讲学于藤树下,世称藤树先生,后尊称为近江圣人。近江国(今滋贺县)人。藤树早年即潜心学问。《先哲丛谈》述其事云:“藤树童丱如老成,年甫十一,一日读《大学》,‘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大叹悟曰:‘幸此经之存于今也,圣人岂不可学而至焉乎’!17,京师僧来讲《论语》。当时,大洲之俗,惟武弁是竞,无敢从学者,独藤树日夕往听焉,僧居仅月余而去,因得《四书大全》读之,而往往为僚友所毁谤,于是昼则深藏之,至夜始开卷。”25岁曾仕于新谷侯,两年后弃官回乡,以事母尽孝。藤树先是信奉朱子学,后对朱子学产生怀疑。他通过读王龙谿的的着作接触到阳明学。37岁时购得《阳明全书》,读之不倦。又推崇阳明学,创立了日本阳明学派。讲学于近江,故有“近江圣人”之称。《先哲丛谈》述其影响说:“某州一士人,经过藤树之故里,欲吊其坟墓,问路农夫。农夫即舍耒耜,径趋入屋,更着洁服出,士跟之行。既而至墓所,农夫拜扫甚恭,士必讶之,因问曰:‘尔于藤树,有何亲故而敬礼乃尔?’农夫曰:‘钦仰藤树先生岂惟余哉,阖邑皆然。父老每语其子弟曰:‘吾里父子有礼,兄弟有恩,室无忿疾之声,面有和煦之色者,职由藤树先生之遗教也,此所以无一人不戴其恩也。’于是士变容曰:‘世称为近江圣人,吾乃今而知其非虚赞也。’”藤树的主要着作有《翁问答》、《〈大学〉考》、《〈大学〉解》、《〈中庸〉解》、《〈论语〉解》、《古本大学全解》等。在哲学思想上,藤树强调明明德,认为明德居于心中,贯通太虚,包容天地万物,为万物一体的本体。他对格物致知的解释与阳明学虽有不同,但实际上仍是王阳明“致良知”说的发挥。认为格物即正事,其事有貌、视、听、言、思;致知即通过正心来致良知。藤树主张实践,反对泥古;注重实学,倡导经世、事功。因而他开创的阳明学在当时的民间有极大的影响。其人学思想强调诚意、惧独、孝等道德观念和道德修养,提倡中庸和道德上的快乐。
(1)诚意论 《大学》中强调诚意,其义主要在于“毋自欺”。藤树继承了这一诚意观念,并加以发挥。他指出:“诚者本心之实德,所谓赤子之心,孩提之爱敬,当下不之良知,此也。意者,凡心之实体,好恶之凝滞于物,是非之素定于迹者,所谓适莫此也。”这是把诚作为纯粹善良的道德观念,并用这种观念去克服或对付发自于心的各种私心杂念。但问题是,把“本心之实德”与“凡心之实体”二者对立起来的根据何在。既然都是心,而心又为一,何以会有如此对立的二心。朱子学区分道心与人心,也没有真正说清二者的关系,而且分道心与人心本身就带有很大的随意性。他们只是预设了一种东西,然后又让它去排斥另一种东西。藤树的诚意观念也是如此。他要求用诚去压抑内心的一切不善念头,“以诚为宝鉴,而照于息窟,则意我之魍魉,无所逃匿;以诚为主将,攻伐贼巢,则意我之奸雄,不能出一筹。依着这工程而无间断,则鬼窟复灵台,贼巢做安宅,天君泰然,五宦敬事,八荒在我闼,四海远我掌,此之谓诚意意诚也。”这显然是道德乐观主义。因为使心意诚的仍是心,尽管是诚心。而这用来治心的诚心首先是如何可能的,藤树并未说清楚。
(2)论孝 藤树曾读《皋鱼传》,至“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往而不可返者年也,逝而不可追者亲也。”思母不已,乃赋诗一首:“羁旅逢春远耐哀,缗蛮黄鸟止斯梅;树欲静兮风不止,来者可追归去来。”随后辞官归乡,孝顺老母。把这种行为反映在观念上,就是藤树对孝的大力提倡。他曾作有《全孝心法》、《孝经启蒙》等书,指出“心法不必他求,即全孝之心法也。”认为天地人三者皆以孝为本,而人之所学即学此孝而已,“此是三才之至德要道,生天生地,生人生万物,只是此孝,学者学此而已。”如不以孝为本,不以孝为学,即为“异端,或俗学,或鄙夫也,宜知所戒慎。”藤树还认为孝是人之所以为人的根本,人身人心皆不可与孝分离,否则即无身无心,亦非人类。他说:“离身无孝,离孝无身”,“孝个是人根,若灭却此心则其生也如无根之草木,倏不死者,苟幸免而已。”藤树所说的孝已超出了孝父母的范围,走向了一种神秘之孝。在他看来:“身之本父母也,父母之本,推之至始祖;始祖之本。天地也;天地之本,天虚也。”这样,孝就不仅要孝父母,而且要孝始祖,孝天地,孝太虚。提倡这种孝的结果,就打破了物我的差别,亲亲的差别,走到了万物一体的境界。这种归宿与墨子的“兼爱”、张载的“民胞物与”有相似之处,而与孟子的“爱有差等”的思想就有了距离。
(3)慎独论 慎独是《大学》提出的观念,宋明理学对此大加发挥,要求人每时每刻都要保持纯粹的道德动机和道德行为。总之,慎独的基本意义就是强调人必须有高度的道德自觉。藤树也主张慎独,并把它与良知、至诚结合起来,突出其善良动机和道德之心方面的意义。他说:“慎者敬而不违之意,独者一念独知之灵明,天性之殊称,《孝经》所谓膝下爱严,孟子所谓良知是也。”“心之良知,斯之谓圣,当下自在,圣凡一性,微有动气,依慎独名,提撕警觉。”藤树把慎独与良知、至诚一样看等,进尔他所说的慎独,已不只是道德自觉的狭隘意义,而是把它扩张为一种无所不包的境界。在此一切都达到了和谐的统一,生死、富贵贫贱、祸福利害、毁誉得失等一切差别和对立都被化解掉了。藤树这样说道:“盖独者,良知之殊称,千圣之学脉也。独字之义有多端焉:万物之一原,故谓之独;其尊无对,故谓之独,太虚廖廓更无别物,而三才一贯,故谓之独;在我自己一人之所知而人所不知,故谓之独;貌言视听思接物应事一于此而无别路、无别事,故谓之独;卓然独立而无所倚,故谓之独;由己而不由人故谓之独;自然而无所学习,故谓之独;纯粹而无所杂,故谓之独;真实而不二不三故谓之独;以万物为一体,故谓之独;不以物我而无二心,故谓之独;动静语默喜怒哀乐一样景象而无以异,故谓之独;圣凡一体生死不息,故谓之独;贫富贵贱祸福利害毁誉得丧处之一,故谓之独也。”这种对慎独的发挥和推演,大大超过了宋明理学家。
(4)中庸论 《论语》中把中庸作为一种至德,强调不偏不倚,反对过与不及。《中庸》一书更是大讲“中庸之道”。宋明理学也很重视中庸观念。藤树接过这一观念,并作了发挥。在他看来,中庸不只是一种方法或道德行为的准则,而首先是一种道德本体。他指出,古来对中学的训解,皆不得其真,而“不偏不倚无过不及,只是厥景象而已,非本然之解”。本然之解应是什么呢?藤树说是一种无所不在的道德本体,其大本在太虚。这种道德本体降在人心、即为人心之本体。“大本在太虚,降在人心”,“天行健,中庸无息无倚之本体,而吾心之固有也。”有了它,就可用它去克制“意念尘波”,去掉“意必固我”。
(5)论快乐 藤树认为,人按照自己善良的本性而行动,克已复礼,这不仅是一种道德境界,而且在此可以达到精神上的快乐。这就是说修己为德并不是一件痛苦的事,而是人的快乐所在。在他看来,背道逆德而行才是痛苦。藤树说:“道非外,率性之谓道。道譬如水也,人譬如鱼也,鱼则水则悠然而乐,离水则苦,离水而久则死。人率性则坦荡荡而常乐。子曰:‘知者乐’,此之谓也。离道则满腔子是倒悬之苦恼,离而久则死。”藤树指出,这乐亦即是孔颜之至乐。人人可学而得。“人舍此求浮云之俗乐,惑之甚也”,“学而不入得这里、则不足以为学也。”这种快乐一味抬高人的道德精神生活,而压抑人的物质情感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