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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

书籍:人学大辞典

出处:按学科分类—社会科学总论 河北人民出版社《人学大辞典》第337页(5842字)

先秦齐法家的着作总集。对于《管子》一书的作者和成书年代,学术界历来众说纷纭。按着目前学术界一般的看法,大致有三点可以统一。其一《管子》一书与春秋时期的管仲有联系,其中部分篇目为管仲所作,或记述了管仲的思想和事迹。其二《管子》一书托名管仲所作,而管仲是当时齐国名相,因此该书必与齐国有关,故一般学者认为《管子》一书为战国时齐国稷下学者的着作总集。其三,齐国是春秋战国之际最先出现的封建制生产关系的东方大国。与此相适应的思想意识形态的基本倾向是道法统一的黄老之学。根据以上三点,可以说《管子》一书在成书时间上虽然时间跨度较大,而且内容庞杂,但其思想体系的基本脉络还是清楚的,即以道家思想与法家思想的综合为基础,同时参杂有春秋战国诸子百家的思想。因此,《管子》一书是我国古代一部极为重要的学术着作,它包含着管子、管仲学派及受这一学派影响的齐法家的有关哲学、政治、经济、伦理、军事等多方面的丰富内容。现存《管子》一书,为汉代刘向编定。按目录共有八十六篇,其中十篇亡佚,实存七十六篇。其中《牧民》、《形势》、《权修》、《乘》等篇存有管仲遗说。《大匡》、《中匡》、《小匡》等篇记述管仲遗事。《心术》、《白心》、《内业》等篇阐述关于“气”的学说。《水地》篇提出“水”为万物本原的思想。《管子》一书所反映的管仲学派的世界观,具有朴素唯物主义倾向。他们把“天”看成是自然之天,认定“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春夏秋冬,阴阳之推移也;时之短长,阴阳之利用也。”即承认天地四时的运行有自己的客观规律性。人们只有顺应“常”、“则”,才能避免祸乱的发生。反之,“人道不顺,则有祸乱”。这种世界观,实际上是对春秋以来范蠡、老子等人的自然天道观的继承和发挥,被后来的荀子所继承。管仲学派的这种朴素唯物主义观点,贯穿于他们的政治思想、经济理论、伦理观念和军事学说等各个方面,并以此研究人的问题,提出了许多在当时颇有见地的主张,如“凡人之情,得所欲则乐”、“百姓无宝,以利为首”、“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等人学命题,均带有唯物主义无神论倾向,构成此一时期人学的重要内容。此外,《管子》一书还从人性论、人生论修、养论等方面,探讨了经济生活与道德生活的关系,提出了“仓禀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礼义廉耻,国之四维”等着名论断,为中国先秦时期的人学理论填补了许多空白,对后世亦产生重大影响。

(1)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 管仲学派的世界观具有朴素唯物主义倾向,这主要表现在对“天”、“天道”、“人道”等春秋战国时期一些重要的哲学范畴的看法上。他们认为,自然现象的变化有其自己内在的规律性,而非人格神在主宰。《形势》篇说:“天不变其常,地不易其则,春夏秋冬不更其节,古今一也。”《乘马》篇说:“春夏秋冬,阴阳之推移也;时之短长,阴阳之利用也;日夜之易,阴阳之化也。然则阴阳正矣,虽不正。有余不可损,不足不可益也。天也,莫之能损益也。”这两段材料的意思是说,自然现象的变化,其中包括四季的更替、日夜的流转等都有自己的“常”、“则”,因此它们的变化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有余不可损,不足不可益”,即不随人们的喜恶而改变,因此“天道”也叫“公理”。“行天道,出公理,则远者自亲;废天道,行私为,则子母相怨。”这是说,人们的活动必须因顺天道之常,“不失天时,毋旷地利”,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人道”违背了“天时”、“地利”,那就叫“人道不顺,则有祸乱”。这里,显然把天了解为自然之天,剔除了天有意志的属性。因此,在天人关系上,管仲学派继承了春秋以来的自然天道观,并在此基础上不废人为,反映了春秋战国之际齐文化的特点。

(2)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 《管子》一书的作者,由于受道家思想的影响,也很重视养生。要讲“养生”,则必须探究万物的来源以及人的生命的来源。《管子》认为,万物及人的生命都来源于气。“凡物之精,比则为生;下生五谷,上为列星;流于天地之间,谓之鬼神;藏于胸中,谓之圣人;是故名气”。“精”,是指一种最细微的气,即“精也者,气之精者也”。在《管子》的作者看来,精或精气是一种细微的物质,这种“精气”是和“形气”相比较而言的。他们认为,“凡人之生也,天出其精,地出其形,合此以为人”。这是说,人的产生是由“精气”和“形气”两种气相和而成的。他们还进一步指出,这两种气相合,必须适当,才能产生人,否则就不能生成。这就是他们说的:“和乃生,不合不生”,“和”就是两气相合适当。在他们看来,精气不仅是构成天地万物的基本元素,而且人的精神、智慧也是由“道”或“精气”构成的。“道”或“精气”居住到人的形体中,就产生人的精神和智慧。他们说:“气道(通)乃生,生乃思,思乃知,知乃止矣。”意思是说,“精气”与形体沟通了就产生人,然后有思想,有知识和智慧,有了知识和智慧可说是达到了顶点。由以上可知,《管子》的作者,在探讨人的生命的来源时,同样排斥了天帝鬼神的作用,用物质性的气解释人的生命起源,具有唯物主义倾向。但他们把人的精神也归结为一种物质,导致一种形神二元论。

(3)得所欲则乐,逢所恶则忧 《管子》一书的作者提出人性是趋利避害的。《禁藏》篇认为:“夫凡人之情,见利莫能勿就,见害莫能勿避”。就是说,人情就是人类普遍具有的趋利避害的本性,就是追求物质利益的本能。举商人和渔夫为例。“其商人通贾,信道兼行,夜以继日,千里而不远者,利在前也。渔人之入海,海深万仞,就彼逆流,乘危百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虽千仞之山,无所不止,深源之下,无所不入焉故善者势力之在,而民自美安,不推而往,不引而来,不烦不扰,而民自富,如鸟之覆卵,无形无声,而唯见其成”。又说:“凡人之情,得所欲则乐,逢所恶则忧,此贵贱之所同有也。近之不能勿欲,远之不勿忘,人情皆然。而好恶不同,各行所欲,而安危异焉。然后贤不肖之形见也。”任何人都有好利恶害的性情。但是,由于人们的所好和所利不同,便产生了贵贱、贤不肖的差别。《管子》书作者根据对人性的认识提出:“人情不二,故民情可得而御也”。“夫民者亲信而死利,海内皆然。民予则喜,夺则怒,民情皆然。先王知其然,故现予之形,不现夺之理,故民爱可洽于上也”。就是说,人情是相同的,可以根据共同的人情规律来掌握和驾驭人们的思想和行动,来制定政治统治的制度和措施。

(4)任公不任私 《管子》书作者从趋利避害的人性论出发,提出“废私立公”、“任公不任私”等命题,以此作为评价善恶的标准。《牧民》篇说:“如天如地,何私何亲?如月如日,唯君之节”。“无私者可置以为政”。无私无亲如同天地一样,是最高原则。无私的人可以作为统治者。《正世》篇说:“事莫急于当务,治莫贵于得齐。制民急则民迫,民迫则窘,窘则民失其所葆。缓则纵,纵则淫,淫则行私,行私则离公,离公则难用”。公与私是根本对立的。治理百姓必须急缓得度,以便杜绝私欲,宏扬公心。《管子》书作者认为,国家采取的一切行政法令,目的都在于立公去私,或任公不任私。如法律。“以法制行之,如天地之无私也。是以官无私论,士无私议,民无私说,皆虚其匈以听于上,上以公正论,以法制断,故任天下而不重也”。再者如道德“爱民无私曰德。”“有众在废私,召远在修近”。特别指出:“天下无私爱也,无私憎也。为善者有福,为不善者有祸,祸福在为,故先王重为。明赏不费,明刑不暴,赏罚明,则德之至也。”憎爱无私,才能做到赏罚分明,从而得到民众的拥戴,保证社会的安定,这是最高的道德境界。

(5)道德当身,不以物惑 《管子》书作者认为,如果要做到任公不任私,必须遵守道德原则,清心寡欲,进行自我修养。《戒》篇说:“静无定生,圣也。仁从中出,义从外作,仁故不以天下为利,义故不以天下为名,仁故不代王,义故七十而致政。是故圣人上德而下功,尊道而贱物,道德当身,故不以物惑。”就是说,仁德是内在的一种品质,义德是外在的一种品质。讲仁义便不能以政权为夺取个人名利的工具。讲仁德则不能篡政,讲义德老则引退。所以,圣人的品行高尚,治理社会就会取得明显的效果;而圣人的高尚品行,是以“不以物惑”的无私无欲为基础的。《心术》篇全面论述了一整套的“恬愉无为,去智与故”的修养方法。书中说:“无以物乱官,毋以官乱心,此之谓内德。是故意气定然后反正。气者身之充也,行者正之义也。充不美则心不得,行不正则民不服。是故圣人若天然,无私覆也;若地然,无私载也。私者,乱天下者也。”就是说,不以物质欲望扰乱感官,不以感官的欲望扰乱意识与思想,就能够做到公正无私,然后便能使百姓服从自己。

(6)礼义廉耻,国之四维 《管子》书作者特别重视礼、义、廉、耻四德,将其称为“国之四维”。《牧民》篇说:“国有四维,一维绝则倾,二维绝则危,三维绝则覆,四维绝则灭。倾可正也,危可安也,覆可起也,灭不可复错也。何谓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礼不逾节,义不自进,廉不蔽恶,耻不从枉。故不逾节,则上位安;不自进,则民无巧诈;不蔽恶,则行自全;不从枉,则邪事不生”。所谓“礼不逾节”,是说知“礼”便能不逾越等级制度的规定;“义不自进”是说知“义”便能控制自己不以非正当手段谋取名利;“廉不蔽恶”是说知“廉”便能不蔽瞒邪恶;“耻不从枉”是说知“耻”便能自觉拒绝错误的行为。从上述可见,“礼”、“义”是指对人行为的约束、规定;“廉”、“耻”指对人内心的修养、规范。《管子》书作者强调,实施四维,必须从小事做起,防微杜渐。《权修》篇说:“凡牧民者,欲民之修小礼,行小义,饰小廉,谨小耻,禁微邪,此厉民之道也”。《牧民》篇说:“四维张,则君令行,故省刑之要在禁文巧,守国之度在饰四维。”就是说,弘扬四维,使人民懂得礼义廉耻,国家的各种法令才能得到贯彻执行,否则,国家便会灭亡,充分肯定了“四维”的社会作用。

(7)仓廪实则知礼节 《管子》书作者探讨了经济生活与道德生活的关系,认为人们经济生活上得到满足,便会提高道德境界。《牧民》篇说:“凡有地牧民者,务在四时,守在仓廪。国多财,则远者来;地群举,则民留处。仓廪实则知礼节,衣食足则知荣辱。”又说:“不务天时,则财不生;不务地利,则仓廪不盈。野芜旷,则民乃菅;上无量,则民乃妄。”这段话大体包含两层意思。其一是说农业生产的好坏,社会财富的多少,人民衣食满足的程度,直接影响着人们的道德水平;其二是说统治者的统治手段直接影响着社会的经济生活。《五辅》篇曾把这两层意思合在一起进行论述。书中说:“其庶人好耕农而恶饮食,于是财用足,而饮食薪菜饶。是故上必宽裕,而有鲜舍;下不必听从,而不疾怨;上下和同而有礼义。”又说:“明王之务在强本事,去无用,然后民可使富。论贤人,用有能,而民可使治。薄税敛,毋苟于民,待以忠爱,而民可使亲。三者霸王之事也。事有本而仁义其要也”。“本事”指农业生活。就是说,充分发展农业生产,教百姓勤于耕桑;同时,统治者要减轻税赋,减少各种不利于发展生产的条规,对百姓施以仁政,并使用有才能的贤人,国家才会富强,整个社会的道德水平才会提高。《管子》书作者关于经济生活对人道德品质的影响的探讨,对中国古代人学是一个重要贡献。

(8)予之为取以民为本 《管子》认为为了争取人民百姓的顺归,国家对百姓应多给予,少索取,甚至应该以“予”为“取”,以民为本。《霸形》篇假托桓公问管仲说:“敢问何谓其本?”管子回答:“齐国百姓公之本也”。《五辅》篇解释以民为本的理由,说:“古之圣王,所以取明名广誉,厚功大业,显于天下,不忘于后世,非得人者,未之尝闻。暴王之所以失国家,危社稷,覆宗庙,灭于天下,非失人者,未之尝闻。今有土之君,皆处欲安,动欲威,战欲胜,守欲固,大者欲王天下,小者欲霸诸侯,而不务得人,是以小者兵挫而地削,大者身死而国亡。故曰人不可不务也,比天下之极也”。这无疑是对齐国兴旺经验的总结。《管子》指出,以民为本的根本在于实施顺民心的政策,以争取民心的归顺。《参患》篇说:“得众而不得其心,则与独行者同实”。《牧民》篇说:“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民恶忧劳,我逸乐之;民恶贫贱,我富贵之;民恶危坠,我存安之;民恶灭绝,我生育之。能逸乐之,则民为之忧劳;能富贵之,则民为之贫贱;能存安之,则民为之危坠;能生育之,则民为之灭绝。……故知予之为取者,政之宝也”。就是说,统治者推行的政策越是能符合人民的心愿,满足人民的要求,就越是能从人民那里取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也就越能使人民衷心地为统治者去赴汤蹈火,浴血奋战。当然,《管子》关于争取民心的主张并不就是近代的民主主义,而是为维护封建统治所提出的“牧民”之术。《国蓄》篇说:“故予之在君,夺之在君,贫之在君,富之在君,故民之戴上如日月,亲君如父母”。就是说,君主掌握着决定人民命运的无上权利。君主之所以应该重视民心的向背,争取民心的归附,其根本点在于维护封建君王的统治而不是发扬民主。

(9)先王与民为一体 《管子》在主张以民为本的同时,强调人民群众作为一个整体具有极大的力量,使先王畏之。《君臣上》说:“夫民别而听之则愚,合而听之则圣,虽有汤武之德,复合于市人之言。是以明君顺人心,安情性,而发于众心之所聚,是以令出而不稽,刑设而不用。先王善与民为一体,与民为一体,则是以国守国,以民守民也”。就是说,贤明的君主对人民百姓的意见“合而听之”,并推行符合人民心愿的政策,才使统治巩固,国家富强。《小称》篇说:“丹青在山,民知而取之;美珠在渊,民知而取之。是以我有过为而民毋过命,民之观也察矣,不可遁逃以为不善。故我有善,则立誉我;我有过,则立毁我。当民之毁誉也,则莫归问于家矣。故先王畏民”。就是说,人民群众具有聪颖的智慧,敏锐的观察力。统治者时刻处于人民群众的观察、监督之下,所以,不可以轻视人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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