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邃

出处:按学科分类—艺术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第1538页(1737字)

程邃(1605—1691)生于明万曆三十三年,卒于淸康熙三十年。字穆倩,一字朽民,号垢区,垢道人,靑溪朽民等,又自署江东布衣、野全道者。安徽歙县人。早年从黄道周、杨廷麟游,又与朱简、万年少同师陈继儒门下。一生长于金石考证,博学工文,尤长丹靑,善以枯笔写山水,别具神韵,名重一时。他生活在明末淸初动蕩的年代,曾居南京十余载,明亡后又侨寓扬州四十多年之久。彼时扬州乃文化、经济、交通之中心,文人书画家、好事家、收藏家云集此地,在这裏形成自己个人风貌的程邃印章,自然不胫而走,名满海内了。程邃生活的年代,文、何已趋末流,因此周亮工也不否认:“印章一道,初尙文、何,数见不鲜,爲世厌弃。犹王、李而后,不得不变爲竟陵也。黄山程穆倩邃以诗文书画奔走天下,偶然作印,乃力变文何旧习,世翕然称之。”(《印人传》)由此可见程邃崛起于文、何之衰,是以一种变革的姿态登上印坛的。

程邃印作,白文仿汉,浑穆方整,刀法沉郁顿挫,而且很有些他作山水画的精神,淸瘦可爱,苍莽高古。“程邃之印”、“郑簠之印”、“徐旭龄印”爲其白文之代表作,“郑簠之印”,印字茂密而神远,以密三字而疏一角,造成疏密对比;“徐旭龄印”则印字疏而神密,尽管笔画很多,却处处安排得疏朗,而处处疏朗,并不造成大块的对比效果,却又感到整体上相互牵制得十分紧密。当然这三方白文印中,还数“程邃之印”处理得最妙。四字不等分,纵行两列相互错落,撑开骨架的“程邃”二字,宽博而大度,紧缩的“之印”二字却显得辑让“有礼”,各呈姿态,一俯一仰,十分生动,尤其是“之”字挤向左上角,却依靠着朝裏倾斜的动势,与其它三字紧紧连繫起来。此印并没有利用“之”字造成大块朱色,而是把朱色留在笔画间的空地上,因此虽没有整块的朱色却同样造成厚重的质感,此外,运用涩刀和敲击印边也是造成此印浑厚、残破的重要原因。

程邃的朱文印,一方面吸收朱简碎刀短切的技法,另一方面则吸收福建漳浦印人黄枢以钟鼎古文入印的长处,加上印边採用战国古玺的阔边,从而使他的朱文印逈异于前人,独张一军,淸新可爱。“宝古堂”以横竪线条爲主,参以“古”字的点团和“堂”字的弧线,严整中藏活泼,加上章法疏朗,使此印得“空灵”之境。“床上书连屋,阶前树拂云”一印则爲多字印,明人绝少用此章法。与“宝古堂”不同的是,它多用弧线。由于字多,线条短促而支离,所以似乎有一种“碎”感。然而作者却又能依靠各字的姿态,相互照应,使此印笔断而意通,得“迷离”之境。其它如“穆倩”等印,亦各有奇趣,新意叠出。

由于程邃的印风特殊,所以对当时扬州印坛影响很大,不仅后来活动于扬州的印人歙四子、四凤派及邓石如在气息的朴拙上、用刀的技法上受到他的直接感染,而且即便是浙派的印人也十分钦佩于他。西泠八家之一黄易曾于印款中言:“画家有南北宗,印章亦然。文、何南宗也,穆倩北宗也。文、何之法,易见姿态,故学者多;穆倩融会六书,用意深妙,而学者寥寥,曲高和寡信哉。”此段文字给于程邃于很高的评价,可见他对淸代印坛影响之深。

后世把程邃及受到他影响的印人称爲“徽派”,或以“皖”、“歙”等同义词替代“徽”字,称“皖派”、“歙派”,其意一也。又有“徽宗”、“北宗”之说,总之是相对杭州西泠八家的“浙派”而言的。尽管因程邃是安徽人而冠以“徽派”,但实际程邃在当时的主要影响却是在江苏的扬州。

程邃篆刻也有人贬其“诡怪不经”的,其中固然有风格上离经叛道的缘故,但由于当时文字学水凖不高,其印文所用古籀文字的出源大体来自《款识录》和郭宗恕《汗简》等书,所以用今人眼光察之时有谬者,这是时代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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