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白石

出处:按学科分类—艺术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第1568页(2136字)

齐白石(1863—1957)是篆刻艺术史上继吴昌硕之后的又一个大师。其创造之丰隆,个性之强烈,可以说是前无古人的。

齐白石在艺术上之所以能够独树一帜,取得开宗立派的成就,其一在善于学习传统,其二在于艺术上能固执己见,不阿世媚俗的个性与人品。

他在自叙中写道,二十岁以前开始刻印,历经数变。初以丁、黄入手,数年后学赵之谦。这一阶段,可以说是从印中学印,从前人的优秀作品中,得到了“老实爲正,疏密自然”(见《白石印草》自叙)等篆刻的一般规律和基本手段。我们从若干印作,如图一“乐石室”中,可以看出他对篆刻艺术语言的领悟能力与紥实的技能技巧。当然,这些作品还带有一些模仿的痕迹。

有了相当的基础之后,齐白石很快把眼光放到印外。他首先爱上了《天发神谶碑》那十分独特的造型风格。此碑与衆不同之处在于:用笔方入而尖出,结字上密而下疏,如刀切斧截,雄强劲健。“八砚楼”(见图二)则很恰当地吸收了这些特点。这种结字上的疏密处理,一直影响到齐白石晚期篆刻风格的形成。“疏可走、密不通风”,空间分割的大起大落,极大地强化了作品的节奏感。不过,我们还可以看到,在局部的疏密处理上,这方印仍追求匀称平整,用刀上也仍不免于修饰。

“变则生”,齐白石于此深有所悟。他在自叙中写道:“再后,喜秦权,纵横平直,一任自然,又一大变。”这一变,铸成了齐白石印章的最后风貌。秦权量诏版文字,歪歪斜斜,稚拙天趣,绝去雕饰。与汉魏将军印多有不谋而合之妙。齐白石敏锐地抓住这一点,借鑒书画大写意手段,以单向冲刀之法,不削不做,刻出了痛快淋漓、自然奔放的艺术风格。我们从另一方“乐石室”,(见图三)可以看出与图一的明显差别。图一将笔画较多的“乐”字独占右边,目的是取得左右笔画疏密的匀称统一。而图三则反其道而行之,将“乐”与“石”安排在右面,将极力简化了的“室”字独佔左面,并在左下角大块留红,强调了左右的疏密对比。这种空间处理,显示了齐白石敢于打破一般程式的胆识。

齐白石的几首论印,充分道出了他对于篆刻二字的艺术见解:“做摹蚀削可愁人,与世相违我辈能。快剑断蛟成死物,昆刀截玉露泥痕。”并在此诗的前后写道,“古今人于刻石只能蚀削,无知刻者……”,“世间事贵痛快,何况篆刻风雅事也。”于此可见,齐白石的所谓“刻”,是放刀直干,是眞正的运刀如笔,容不得丝毫修修描描的。对“刻”的此种理解,眞是发前人之所未发。从图四“中国长沙湘潭人也”一印中,我们可以深深体味到那大刀阔斧、直往直来的豪迈气槪。欣赏之余,我们似可想见老人驱刀挥运之态,似闻刀落石破的嘠嘠之音。

朱文印与白文印十分统一,从这点上也显示了齐派印章艺术的成熟。除篆法结字相类外,朱文印字与字、字与边之间粘接十分紧密,使得空间结构更加紧凑、饱满。其边栏往往比印文粗厚,似乎得力于封泥,而又不露痕迹。(图五)图六“白石”二字,笔划相等,且下部均爲一个方形结构,十分难于安排。而一经大师之手,则变得如此新頴生动。首先将“白”字上疏下密,“石”字则上密下疏,“白”字一斜笔穿入“石”字下部,“石”字一横则揷入“白”字上部。且将“石”字之“口”部枕于“白”字之上。使得二字顾盼生情。另外,“石”字一横无意中向下倾侧,打破了诸多横画的平直,可谓匠心独运。

图七“人长寿”是齐白石朱文印代表作之一。此印以“长”字和“寿”字多达十九笔的横画奠定了一个基调,这些横画有疏密、长短、虚实、粗细之变化,又统一于平直之中。竪画大都欹侧挺拔,达到静中寓动的效果。所有线条都结结实实地粘接爲一个不可动摇的整体,给人以钢浇铁铸般的力感。图八的“仁之章”线条粗浑厚实,边栏亦不加修饰。在构图上空出左边,密结中见疏蕩,这种手法在齐印中并不多见。

图九“不知有汉”也是齐白石朱文印中成功的作品。此印的边款中,齐白石记下了他在篆刻艺术上的思考:“余之刻印不能工,但脱离汉人窠臼而已。”这正是印文“不知有汉”的眞正含意。当时的结果却是“同侣多不称许”。而齐白石凭着对艺术的一片赤诚之心,以一意孤行的勇气,终于开创出篆刻艺术史上的一代新风,得到了应有的历史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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