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克疗法

出处：按学科分类—政治、法律 经济科学出版社《政治经济学大辞典》第548页（4420字）

亦称“大爆炸”，是经济体制从中央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的激进方式。

尽管在东西方主张经济转轨采用休克疗法的学者不在少数，但竭力主张东欧实行休克疗法并直接参与东欧经济改革政策咨询的首推美国经济学家杰佛里·萨克斯(Jeffrey Sachs)。

1．休克疗法的起源

萨克斯向东欧国家建议的休克疗法起源于80年代中期，那时他担任了玻利维亚等拉美国家的经济顾问，从事有关经济政策的咨询。1985年，他担任了玻利维亚总统顾问，协助玻利维亚政府制定克服严重经济危机的激进的经济纲领。这一纲领内容广泛，不仅包括贸易自由化，而且也包括行政和税制改革以及私有化。

其主要内容是：实行紧缩的货币和财政政策，通过货币贬值实现汇率的稳定；限制政府支出，缩减有关部门的工资支出；改革行政和税收制度，取消补贴；取消价格管制，实行价格自由化；取消对进出口的限制，实行贸易自由化；实行私有化；重新安排债务和接受外援。上述政策实行不到一周便已奏效，恶性通货膨胀得到遏制，月通货膨胀率从50%转为价格稳定。从1986～1987年7月，年通货膨胀率为21．51%，1989年为16．56%，恶性通货膨胀受到遏制是休克疗法取得的最大成就。1989年萨克斯在波兰谈到了玻利维亚的情况时说：“四年前我当上了玻利维亚总统顾问，当时年通货膨胀率为24000%，而生活水平在1980～1985年之间下降了30%，国家处于无政府状态和经济崩溃的边缘。如今价格稳定，并克服了债务危机。

”萨克斯还指导了重新安排债务的谈判，使玻利维亚的外债形势有所缓解。

休克疗法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也产生了一些问题如失业增加和经济下降等。玻利维亚实行的休克疗法实际上是一种危机管理手段，是在经济处于严重不均衡如出现恶性通货膨胀、巨额外债的情况下实行的应急措施。

玻利维亚的休克疗法属于政策改革手段，而萨克斯建议东欧实行的休克疗法则具有明显的经济转轨色彩，其目的在于实现从中央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的转变。但玻利维亚的情况与东欧国家的情况存在一定的相似性：两者都存在庞大的经营不善的国有部门；政府的财政赤字引起了严重的财政危机；巨额外债已成为经济发展的包袱；通货膨胀居高不下，发展成了恶性通货膨胀。

玻利维亚1985年的改革可以视为东欧实行的休克疗法的起源。正因为玻利维亚与东欧具有一定的相似性，才使得萨克斯把他在玻利维亚的经验应用到东欧。在他看来，取消预算赤字、改造为市场经济和减少外债应成为一个负债国稳定经济纲领的组成部分。

2．实行休克疗法的原因

萨克斯认为，东欧国家从中央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应当采取果敢而迅速的行动，实行一步到位的激进的转轨战略即休克疗法。

波兰1990年实行了休克疗法，他认为其他东欧国家也应当实行类似的转轨战略。

在萨克斯看来，实行休克疗法的原因有以下四个：

其一，经济改革是一个严密的网络，牵一发而动全身，零敲碎击的做法不会起作用。因为改革中的每一部分将对其他部分起促进作用。对公共部门的财务管理需要积极的市场竞争，而自由竞争反过来又依赖于自由贸易和自由获得外汇。稳定的货币可兑换性又需要限制性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因此宏观和微观经济的改革必须配套进行。

其二，这种转轨战略可减少行政体系的阻力。

在整个东欧，庞大的行政体系依然存在。新的政府并不能改变其方向，也不可能取而代之。

解决的办法是通过让市场机制发挥作用来避开行政体系。例如大幅度的货币贬值能消除外汇的行政性分配。

其三，就体制转轨所需调整的规模而言，也需要实行激进的体制转轨。在调整中，一些部门特别是受保护的重工业不得不收缩，其他部门特别是服务业和住房建设必须加快发展。

这些变化最终将是有益的，但在实行过程中会遭到收缩部门许多人的反对。民粹主义的政治家试图与遭到严重打击部门的工人、经理和官僚结盟，以使调整放慢或使之逆转。因此，在改革初期，确立自由贸易、货币可兑换性和自由经营的原则是至关重要的。

其四，波兰、南斯拉夫(1989)严峻的经济形势需要实行迅速的体制转轨。至少在波兰和南斯拉夫，经济改革的起点是恶性通货膨胀。如果不加以控制，税收制度、预算过程和国家最基本的职能的削弱将对社会构成破坏。

阿根廷、巴西、秘鲁在制止通货膨胀中渐进主义的失败便是明证。

从以上四点可以看出，在实行休克疗法的原因上，萨克斯更多地强调政治经济上的迫切性。

3．休克疗法的主要内容

萨克斯在东欧经济转轨初期，指出休克疗法的转轨战略应包括以下四个部分：

其一，政府应努力建立一种市场出清的相对价格。价格管制应当中止，补贴应削减和取消。经济应向国际贸易开放。灵敏的价格对于资源的有效配置是重要的。

有了市场出清的价格和来自外贸的竞争，政府关闭长期亏损的企业就有了坚实的基础。为了促进自由贸易，货币应当是可兑换的，使进口者能够得到所需的外汇。对于许多东欧经济学家而言，货币可兑换性是一个遥远的梦想，但是通过将限制性的宏观经济政策和对国有企业的财务控制相结合，能够迅速实现。这是走向市场经济的主要步骤之一，因为东欧国家经济规模小，且接近于西欧，开放的国际贸易对于国有企业提供了激烈竞争的直接来源。

其二，取消对私营经济活动的限制。应当制定新的商法，通过取消行政管制使私人部门获得解放。

公司法应使建立新的企业变得容易起来。税法应当取消惩罚性的过高税率，对外贸和国内投资的各种许可限制应当取消。

其三，对国有企业进行约束。

通过私有化迅速降低国有企业的数目，但这需要时间。

通过允许私营企业和进口商的竞争，通过取消补贴、廉价的贷款和税收减免，通过中止中央政府担保的借贷，通过反托拉斯法打破工业巨头的垄断、通过亏损企业破产，国有企业必须接受真正的市场约束。

其四，确立或保持价格的稳定性。

这可以通过紧缩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加以实施。在实践中这需要平衡预算，不再向国有企业提供廉价的贷款，同时对于工资确定进行直接控制，因为国有企业没有约束工资的机制。

后来萨克斯又将休克疗法的主要内容概括为稳定化、自由化与私有化。

休克疗法在剧变后的东欧成为一种受欢迎的经济改革战略，1990年波兰、南斯拉夫率先实行休克疗法，随后捷克斯洛伐克、保加利亚等国也群起效仿，1992年俄罗斯也实行了类似的经济改革。

4．休克疗法在东欧大获青睐

休克疗法为何在东欧大获青睐，有如下几个原因：

其一，东欧一些共产党政权曾进行了长时期的渐进式的经济改革，但渐进式的改革成效不大，不仅没有产生有效运行的经济体制，反而造成了经济运行的紊乱和经济状况的每况愈下。选择激进式的经济改革无疑是对长期的渐进式改革失败的一种反应。

与其久拖不进，延续旧体制的无效率，不如速战速决，迅速过渡到新体制。

其二，东欧剧变后新上台的政党希望通过激进的改革来赢得广泛的社会支持，巩固其地位。因为在剧变之初人们倾向于支持与旧体制决裂最彻底的政党，这些政党上台之后要兑现选举中对于选民的承诺，否则会失信于民。

其三，这与萨克斯的个人影响有关。

萨克斯29岁被聘为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担任过玻利维亚、委内瑞拉、厄瓜多尔、阿根廷等国的经济顾问，同时还是世界发展经济学研究所、联合国大学的客座研究员。他在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中有一定影响，被称为“国际金融界的金童”。东欧国家也希望通过激进改革来争取国际金融组织的贷款与援助。

休克疗法虽然在东欧占了上风，但也遭到了激烈的批评。波兰的一些经济学家指责西方的新古典经济学家不懂波兰的国情，休克疗法被攻击为只有休克而没有疗法。萨克斯为此辩解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一段一段剁狗尾巴，不如一刀剁下来。休克疗法的批评者认为休克疗法使东欧付出高昂的社会代价。对于休克疗法这一从精神病学借用来的概念，布拉班特(Van Brabant)认为这一概念不能恰当地阐明转型经济所实行的政策。

捷克经济改革的设计师克劳斯(Vaclav Klaus)认为休克疗法是一个伪概念，因为稳定化、自由化可以迅速实行，而私有化、适应市场经济的经济法律的制定不可一蹴而就。波兰经济改革的设计师巴尔采罗维奇(Leszek Balcerowicz)认为休克疗法这一从精神病学借用的词汇易于使人们的判断倾向于反对激进措施。

令休克疗法的赞成者感到欣慰的是，那些实行休克疗法的国家也是转轨国家中率先摆脱衰退、实现经济增长的国家，波兰便是最好的例证。俄罗斯1992年实行了休克疗法，但并未得到真正实行，因为政府未能坚持实行紧缩的宏观经济政策。

休克疗法迄今为止仍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但1996年世界银行发展报告传达给人们的信息是要超越休克疗法与渐进改革的争论。美国经济学家斯坦利·费舍尔(Stanley Fisher)指出休克疗法与经济改革的两分法过分简化了改革的速度和顺序性。

参考文献：

Jeffrey Sachs，Eastern European Economies：What is to be down? The Economist，January 13，1990．

David Lipton and Jeffrey Sachs，Creating a Maket Economy in Eastern Europe：The Case of Poland，Brokings Papers on Economic Policy，Numberl，19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