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虫篆刻

书籍:中国古代文学理论辞典 更新时间:2018-11-08 10:16:41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吉林文史出版社《中国古代文学理论辞典》第393页(1496字)

这是扬雄对汉赋的批评。

虫,虫书。刻,刻符。

语出《法言·吾子》:“或问:吾子少而好赋?曰:然。童子雕虫篆刻。

俄而曰:壮夫不为也。”秦书有八体,汉朝学僮学习书法常以此为范本,虫书、篆刻是其中两体,纤巧难工。

扬雄批评汉赋铺陈事物,雕绘辞藻,有如学僮雕琢虫书、篆写刻符,是小技末道,壮夫不为。

先于扬雄对汉赋发表过评论意见的司相如说:“合纂组以成文,列锦绣而为质,一经一纬,一宫一商,此赋之迹也。赋家之心,包括宇宙,总览人物,斯乃得之于内,不可得而知。”(《西京杂记》)司马相如实际上已指出了汉赋罗列事物,铺陈夸张,辞藻华丽的艺术特点。扬雄“少而好赋”,对汉赋的这一艺术特点十分赞赏。据《汉书·扬雄传》记载:“先是时,蜀有司马相如,作赋甚为弘丽温雅,雄心壮之,每作赋尝拟之以为式。”他摸仿司马相如的“弘丽温雅”的大赋,自己写出了颇负盛名的大赋。可是,到了晚年,扬雄改变了年轻时的态度,对汉赋进行了较为激烈地批评:“雄以为赋者,将以风也,必推类而言,极丽靡之辞,闳侈巨衍,竞于使人不能加也;既乃归之于正,然览者已过矣。往时武帝好神仙,相如上《大人赋》,欲以风,帝反缥缥有凌云之志。繇是言之,赋劝而不止,明矣。

又颇似俳优淳于髡、优孟之徒,非法度所存,贤人君子赋之正也,于是辍不复为。”(《汉书·扬雄传》)《法言·吾子》也说:“或曰:赋可以讽乎?曰:讽乎?讽则已;不已,吾恐不免于劝也。”扬雄从儒家强调教化作用的文学观点出发,认为写赋本来是要对统治者发挥讽谏、批评作用的,但是,汉赋“极丽靡之辞,闳侈巨衍”的艺术形式,使它产生“劝而不止”的作用。他认识到了赋的铺采摛文,罗列事物与发挥讽谏作用的矛盾,不满意司马相如赋欲讽反劝的客观效果,于是他自己写了《羽猎赋》、《甘泉赋》等,在“序”中特别强调了讽谏的指归,可是仍然达不到目的。

王充《论衡·谴告篇》说:“孝成皇帝好广宫室,扬子云上《甘泉赋》,妙称神怪,若曰非人力所能为,鬼神力乃可成。皇帝不觉,为之不止。

”扬雄从自己和别人的创作实践中认识到赋已经失去了讽谏作用,不符合他的儒家的文学观。另外,赋家在当时的社会地位很低,“颇似俳优”,既“非贤人君子”,其作品又未得“诗赋之正”。

这就使扬雄转变了对汉赋的态度,批评它是“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

在中国古代文学批评史上,扬雄是最早对汉赋进行批评的。他的观点对后世论赋的人,无论赞成与否,无不受其影响。

《汉书·艺文志》说:“汉兴,枚乘、司马相如,下及扬子云,竞为侈丽闳衍之辞,没其风谕之义。”刘勰《文心雕·诠赋》说“然逐末之俦蔑弃其本,虽读千赋,愈惑体要,遂使繁华损枝,膏腴害骨,无贵风轨,莫益劝戒。此扬子所以追悔于‘雕虫’,贻诮于‘雾縠’者也。

”宋代苏东坡说:“扬雄好为艰深之辞,以文浅易之说;若正言之,则人人知之矣。此正所谓雕虫篆刻者,其《太玄》、《法言》皆是类也;而独悔于赋,何哉?终身雕篆,而独变其音节,便谓之经,可乎?屈原作《离骚经》,盖风雅之再变者,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可以其似赋而诮之雕虫乎?……雄之陋如此,比者甚众。”(《答谢民师书》)可见,历史上,对于扬雄批评汉赋为“雕虫篆刻”有赞成者,也有反对者。今天的学术界,多数人认为扬雄的批评击中了要害,是对汉赋忽视内容徒尚辞藻的严重形式主义倾向的有力批判。也有人认为,扬雄过份强调赋的讽谏作用,抹煞了汉赋的优美的文学性,这是扬雄对文学艺术特性认识不足的表现,也是他过份强调文以致用的文学观点的局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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