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不称物,文不逮意

书籍:中国古代文学理论辞典 更新时间:2018-11-08 10:18:49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吉林文史出版社《中国古代文学理论辞典》第411页(2072字)

这是陆机对文学创作中物、意、文三者不相称的弊病的概括。

语出《文赋》“夫其放言遣词,良多变矣。妍蚩好恶,可得而言。每自属文,尤见其情。

恒患意不称物,文不逮意,盖非知之难,能之难也。

”《文选》五臣注李周翰注曰:“体属于物,患意不似物;文出于意,患词不及意也。”物、意、文,这是陆机对文学创作过程的理论概括。

物,指客观世界中的事物;意,指作家主观的思想认识和构思;文,指语言形式。陆机通过对创作实际的考察,认识到文学创作普遍存在的困难是,思想认识、感受,不能反映客观事物,语言形式不能充分表达出所认识、所构思的思想内容。

陆机结合自己和别人的创作经验,在《文赋》中就物、意、文三者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理论探讨。

首先是物与意之间的关系,陆机认为,意是物在作家头脑中的反映,作家的感情活动是客观物色感召的结果。

“伫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与典坟。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

”“伫中区以玄览”,是作家对客观事物的观察,它与“遵四时以叹逝”在涵义上相通。《文选》李善注:“遵,循也。循四时而叹其逝往之事,揽视万物盛衰,而思虑纷纭也。”可见这“伫中区”、“遵四时”,对万物的观察,虽然偏于自然景物,但是作者情志的触发既颐养于《典》、《坟》,又有对自然界“落叶”和“柔条”的“悲”与“喜”,这就必然包括了对社会生活的感受。在对万物的体验摹状中,产生了作者的纷纭万状,千头万绪的感触,于是便有了创作冲动。陆机阐述物与意的关系,把作家深入观察外界事物视为文学创作的前提的准备,虽然存在未强调社会生活作用的局限,但这种认识还是符合实际的。

当作家进入艺术构思时,物与意的关系如何?陆机认为,这一过程始终存在着意与物是否相称的问题。构思时,作家静观默想,尽情地发挥联想和想象力:“收视反听,耽思旁讯,精鹜八极,心游万仞。”万千的事物,翩若惊鸿,婉若游,由隐而显,由上而下,纷呈沓至,联翩而出。

“情瞳胧而弥鲜”之时,也就是“物昭晰而互进”之时,情与物交融,意与景相谐,意离不开物,物离不开意。陆机认为,好的文学作品,作者在构思时就做到了意与物相称。

陆机认为客观事物“纷纭挥霍,形难为状”,文学创作要“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笼”与“挫”就是作者“离方遁园,穷形尽相”的形象化的过程,它同样是意与物,情与景相结合的过程。

当有了形象、意境,进一步就要运用语言文字把它表达出来,这就是文与意的关系了。

文与意的关系,从实质上看,就是如何运用语言形式有效地表达思想内容的问题。这涉及到作家的文化修养,艺术造诣,表现方法和技巧等多方面的问题。要文逮意,必须钻研遗产,提高艺术修养:“游文章之林府,嘉丽藻之彬彬。”“倾群言之沥液,漱六艺之芳润。”借鉴古代的经典,从“群言”“六艺”中吸取养料;学习前人的创作,取法“先士之盛藻”,这样,作家语言艺术的表达能力就会增强。就文的具体内容讲,首先是内容与形式的总体关系问题,陆机认为“理扶质以立干,文垂条而结繁。”理是“干”,文是“条”。理与文,即内容与形式二者应该统一起来。文章的写作要依据所确定的主题思想、选择题材,组织结构,放言遣辞。“选义按部,考辞就班,抱景者咸叩,怀响者毕弹。”天地间一切有声有色之物皆可取用,以使文章内容充实;一切形式、手法只要有利于表现内容都可运用。

“或因枝以振叶”,由本到末;“或沿波而讨源”,由末到本;或者隐而显,或者浅而深。总之,运用多种方法和技巧,最有效的表达手段,来突出思想主题。

“罄澄心以凝思,眇众虑而为言”,“考殿最于锱铢,定去留于毫芒。”放言遣词,谋篇布局,要专心致志,周密思考,细微末节,也不忽视。

只有这样,才能使文章“穷形尽相”,“辞达理举”,就不会有“意不称物,文不逮意”之患了。

陆机关于物、意、文的思想,是《庄子·齐物论》提出的“可以言论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特别是魏晋时期“言不尽意”论在文学理论上的运用和发展。后来的一些文学理论家又进一步发展了陆机的这一思想。刘勰在《文心雕龙》的许多篇章中不仅论述了作家的情志源于客观物色的感召,如说“人禀七情,应物斯感,感物吟志,莫非自然。”(《物色》)而且在《神思》篇又阐述了文学创作构思中“思理为妙,神与物游”的特点,提出了“意授于思,言授于意”即思、意、言的关系问题。刘勰用思、意、言代替了陆机的物、意、文,从多方面对文学创作的特点和规律作了更为深刻更为清楚的论证。

学术界对陆机提出的物、意、文的涵义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的理解还存在着分歧。

例如,有人说,物,指自然景物,不包括社会现实;意,指作品的思想内容;文,指文学作品。这种理解也有一定的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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