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瞻卬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先秦两汉精华》第476页(2451字)

【原文】:

瞻卬昊天,则不我惠。(1)孔填不宁,降此大厉。(2)

邦靡有定,士民其瘵。(3)蟊贼蟊疾,靡有夷届。(4)

罪罟不收,靡有夷瘳。(5)

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

此宜无罪,女反收之。(6)彼宜有罪,女覆说之。(7)

哲夫成城,哲妇倾城。懿厥哲妇,为枭为鸱。(8)

妇有长舌,维厉之阶。(9)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

匪教匪诲,时维妇寺。(10)

鞫人忮忒,谮始竟背。(11)岂曰不极,伊胡为慝?(12)

如贾三倍,君子是识。(13)妇无公事,休其蚕织。

天何以刺?何神不富?(14)舍尔介狄,维予胥忌。(15)

不吊不祥,威仪不类。(16)人之云亡,邦国殄瘁。(17)

天之降罔,维其优矣。(18)人之云亡,心之忧矣。

天之降罔,维其几矣。(19)人之云亡,心之悲矣。

觱沸槛泉,维其深矣。(20)心之忧矣,宁自今矣。

不自我先,不自我后。藐藐昊天,无不克巩。(21)

无忝皇祖,式救尔后。(22)

【译文】:

仰望苍天,为啥对我不爱怜?已是好久不得安宁,今又降下这大灾大难。邦国不能安定,士民痛苦不堪。害虫齐把庄稼吃,没完没了的灾难。刑罪之网不收起,百姓痛苦不会减。 人家有的田地,你反硬占据。人家有的奴隶,你反强夺取。这人本该无罪,你反把他捉去,那人应该有罪,你反把他开释。 智谋的男子能成大业,智谋的妇人能毁国家。可叹这个有智谋的妇人,说她是恶鸟头鹰也不差。此妇生就舌头长,病根祸根就是她。祸乱不是从天降,而是生于那妇人家。没有什么人教唆周王,只是听了这妇人的话。 盯住别人极尽忌恨和变诈,先是中伤而后变着法儿把人搞垮。难道说这样做还不够?为什么这般作恶?如同商贾只为多赚钱,这帮大人们就懂这个话。妇人不做女工事,养蚕织布全搁下。 上天为什么对你怪责?神灵何以不保佑辅佐?是你放过了披甲的夷狄,反而对我一味猜疑忌刻。品行不好事不祥,礼仪不修举止邪。贤人要纷纷离去,国家必将贫病困厄。 上天降下刑罪之网,是那样的严密防不胜防。贤人要纷纷离去,心中可真是忧伤!上天降下那刑罪之网,是那样的逼近无处躲藏。贤人要纷纷离去,心中可真是悲怆! 翻腾喷泉的槛泉,是那样的深不可探。心中好忧伤啊,何以碰上多灾多难的今天?不在我生之前发生,不在我死之后出现。浩渺无际的苍天,总该有办法把自身保全。可不要对不起祖宗,更得要救子孙出苦难。

【集评】:

《毛诗序》:“《瞻卬》,凡伯刺幽王大坏也。”(《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卷十八)

唐·孔颖达:“幽王承父宣王中兴之后,以行恶政之故,而令周道废坏,故刺之也。”(《十三经注疏·毛诗正义》卷十八)

宋·朱熹:“此刺幽王嬖褒姒任奄人以致乱之诗。”(《诗集传》卷十八)

清·姚际恒:“此刺幽王宠褒姒致乱之诗。《小序》谓凡伯作,未见其然。”“按褒姒实有其人,实由以致乱;寺则史无其文。”(《诗经通论》卷十五)

今·郑振铎:“有心的老成人,见世乱,欲匡救之而不能,便皆将忧乱之心,悲愤之情,一发之于诗。……《板》是警告,《瞻卬》与《召旻》则直接破口痛骂了。”(《插图本中国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1957年版)

【总案】:

章学诚说“六经皆史”,包括《诗经》在内的“六经”,其史料价值自不待言,但又不是硬把它们改造成“史”。尤其是《诗经》,《诗序》等等往往来个某篇与某人某事对号,这种人为的“史化”恰恰是对其历史价值的一种歪曲。《瞻卬》一篇,毛诗谓“凡伯刺幽王大坏”,之后迭演成为所谓“宠褒姒以致乱”,而且“三家无异义”(王先谦《三家义集疏》),真算得上是四家同调,众口一词了。然而。这样的“挖掘”“诗”的历史价值,真是适得其反。“乱之于一妇”的评价历史的观点,今天看其谬昭然,而且也有悖于诗的内容,有损于其固有的社会意义和认识价值。诗中直接被痛骂的该是那个社会。“降此大厉”、“蟊贼蟊疾”云云,实不只是天灾,更多的是“人祸”,诗的第二、四章可以说是最好的注解。诗的作者虽未必就是那位“天子大夫的凡伯”,但推断为统治阶级上层的某一员该是可以成立的。“人有土田,女反有之。”“人有民人,女覆夺之。”这正是统治阶级内部互相兼并的写照。“鞫人忮忒,谮始竟背。”“岂曰不极,伊胡为慝”恰恰是对相互倾轧的控诉。这种经济上、政治上的种种昏乱,正是王朝末季的凶兆。至于“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乱匪降自天,生自妇人”等等,不过是极言之的迁怒之词。开头一章不也有(昊天)“则不我惠”“降此大厉”之说吗?因此,作者发出的是“不自我先,不自我后”的生不逢时“忧乱”和“悲愤”,是希望改变现状“无忝皇祖,式救尔后”的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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