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四月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宋诗评译》第240页（1463字）

【原文】：

绿遍山原白满川，

子规声里雨如烟⁽¹⁾。

乡村四月闲人少，

才了蚕桑又插田。

【原文作者】：翁卷

【译】：

春绿已染遍山冈平原，

白水已溢满河川。

子规鸟的啼叫声里，

笼罩着细雨如烟。

四月的乡村，

闲人少见，

他们才忙完蚕桑，

就又去插田。

【评】：

翁卷字灵舒，为永嘉四灵之一。四灵诗风以晚唐的贾岛，姚合为宗，重视较量平仄、锻炼字句，《四库提要》评云：“盖四灵之诗，虽镂心鉥贤，刻心雕琢，而取径太狭，终不免破碎尖酸之病。”然也偶有天然清新之体。这首题为《乡村四月》的田园小诗，既见镂刻之匠心，又不乏自然情趣，是四灵中的佳篇之一。

首句“绿遍山原白满川”，是从色彩上写对“乡村四月”的感受，“绿”自然是“山原”之树，而“白”自然是川中之水，诗人不写“树遍山原水满川”而是从树、水的色彩上写出，就见出了诗人之匠心，然而，它又是自然的，它使人感受到了“春风又绿江南岸”和“野塘漫水可回舟”的那种对春天的喜悦(所引诗句分别为王安石的《泊船瓜洲》和周邦彦的《春雨》)树绿水白，“木欣欣以向荣，泉涓涓而始流”，万象更新，春意盎然。“绿”、“白”二色之后，分别接上“遍”和“满”字，就显出了四月晚春的景象，它不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早春(韩愈诗)，也不是“烟柳满皇都”的盛夏，而是绿色刚刚覆盖了山原、白水刚刚溢满了河川的晚春四月。

首句先之以色彩，次句继之以音响：“子规声里雨如烟。”这里的子规之啼，不是“杜鹃啼血猿哀鸣”和“又闻子规啼月夜”之啼。子规之啼，这个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满是哀思血痕的声响意象，在翁卷《乡村四月》的氛围里，更多的是“田家候之，以兴农事”(《本草·杜鹃》)的色彩。“雨如烟”三字是子规啼鸣的背景，也是下文“才了蚕桑又插田”的背景。“雨如烟”，以烟喻雨，以飘逸缭绕而又色调灰朦之烟比喻那淅淅沥沥、霏霏的细雨，这种景象本来具有某种凄迷之感，似乎飘浮着一丝淡淡的哀伤，但一经与子规农田结合，便化成了春雨的喜悦与活跃的生机。你似乎能看到披着蓑衣的农夫鞭打着牛儿缓缓地走，原野里回响着子规的啼叫。此时，正有迷濛的细雨，如青烟，袅袅娜娜；似柔纱，飘拂漫卷……

结二句“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是诗人跳出场景之外的议论，它没有上二句美，但仍是全诗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不仅在于：“乡村四月”四字，点明题目，“闲人少”三字与下一句呼应，勾勒出了田园春播之繁忙气象，“才了”与“又”字一气呵成，不言“忙”而“忙”字在其中，“蚕桑”与“播田”分别呼应起首之“绿遍山原”与“雨如丝”等，而且，此二句是诗人递予读者步入前句绝美境界的神杖——对农夫鞭牛的视觉想象，其实是先已有了后二句“乡村四月闲人少，才了蚕桑又插田”的印象才产生的。

全诗清新可爱，有如一幅四月乡村春耕图，还有一支牧笛在袅袅地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