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技术

出处：按学科分类—自然科学总论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科学技术论手册》第145页（2865字）

对有偿劳动的技术研究过去是并且现在仍然是研究技术变迁的主题。20世纪70年代中期以来，女权主义研究者和女权主义活动家就在讨论自动化对女性就业的影响了。计算机技术进入办公室是最初的研究对象，这主要是因为几乎在任何地方，大多数文书和秘书都是女性。办公自动化为许多有关女性工作经历的普遍性主张提供了基础。这项研究探讨了技术变迁对女性的就业机会及其工作经历的影响［克朗普顿和琼斯，1984；费尔德贝格和格伦，1983；哈特曼等人，1986、1987；韦伯斯特，1989；赖特，1987］。

虽然文字处理器最初威胁到打字员的技能，并且会导致工作的片断化和标准化，但是现在却出现了一幅更为复杂的图景。经验研究表明，就特定的工作所需的技能水平而言，较高的复杂性与较大程度的简单化、例行化之间的对立趋势是可以共存的。自动化对不同的办公室工作的冲击并不是始终如一的，新技术的效果存在于工作模式既有的差别中，并扩大了这些差别。比如，人们已经发现，就那些自己所掌握的技术已经得到承认并且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自如地驾驭工作的人而言，技术变迁会增强他们的优势［巴兰，1987］。

另一条研究线索探讨的是男性和女性在工作场所中的分工，以及分工之于职业的性别分类的意义。在这里，一个特殊的关注点是职业的性别陈规颇具持久性，甚至当这些职业的性质以及它们所需要的技能因为技术变迁而被彻底改变时，情况也是如此。

这些女权主义研究许多都受到了某种理论视角的影响，它们的取向主要是马克思主义。这种理论观点在生产技术与对劳动的控制之间找到了某种联系［布雷弗曼，1974；诺布尔，1984］。这些文献的基本主张是，在资本主义内部，影响机器的发展和使用的主要因素是对立阶级的生产关系。为了对劳动力进行控制并使利润最大化，资本主义不断地使用新技术，使劳动片断化和去技能化，因此劳动变得更廉价并受到更强的控制［麦肯齐和维基克曼，1985］。

虽然这一理论进路在分析资本—劳动的关系上十分成熟，但是女权主义者还是对这样的观念提出了质疑，即对劳动过程的控制独立于受控制的工人的性别。她们指出，生产关系的建构不仅源自于阶级的划分，而且源自于性别的划分［比奇，1988；科伯恩，1983；哈特曼，1976］。雇主作为雇主、人作为人，都对构建和维持职业的性别划分感兴趣。

技术性技能的性别分类

探讨同业工会的一般历史，有助于明确技术性技能在控制职业中所扮演的角色，即作为阶级冲突的武器。但是，它作为父权制的斗争武器的角色却被忽视了。女权主义文献牢牢地确立了这样的看法，即同业工会作为男性独占的领域，在确立和维持女性在工作场所中的从属地位中起着积极的作用。把男性等同于技能，这对于男性在工作场所中的统治地位有着实质性的意义。

有些研究者探讨了男性对某些技术性行业的控制——这些行业是在工业革命时期随着机器的引入而形成的［科伯恩，1983，1985；福克纳和阿诺德，1985；麦克尼尔，1987］。男性技术工人虽然无法阻止企业主在新的生产领域中招聘女工，但是他们却有组织地积极抵制女性进入他们的行业，从而保留自己对某些技术的控制权。那些成为产业劳动者的女性发现自己的工作报酬最低，也不需要任何技能。甚至当她们成功地进入技术／技能性的产业职业时，如两次世界大战期间，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明显的危机一旦过去，她们就被有意地排除在这些职业之外。虽然大多数女性希望保住自己的工作，但是她们却在管理者和工会的共同努力下被开除出去。

因此，通过积极地把女性排除在技术职业之外，男性对技术的控制得到了很大程度的保障，这对性别劳动分工在目前的延续仍然起着关键的作用。现在，让我们转移一下目光，考察一下这些性别区分本身是如何首先促进技术的发展的。如果技术是由男性设计的——他们脑子里装满了职业陈规，那么性别区分被进一步引入到工作场所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工作场所中的性别区分深深地影响着技术创新的方向和步伐。

技术的性别化关系

性别区分与技术变迁之间最重要的互动方式之一是通过劳动成本来实现的，因为女性的劳动报酬一般要低于男性。这至少从两个方面影响着技术进步。因为新机器本身要计入劳动成本，所以在那些充斥着女性廉价劳动力的行业，技术进步就会比较慢。比如，服装业的技术水平自19世纪以来提高缓慢，缝纫过程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虽然服装生产的机械化有纯粹技术上的障碍，但是人们没有什么动力对自动化进行投资，因为现有的熟练而廉价的劳动力可以完成这些工作。因此，女性的地位——熟练而廉价的劳动力——与技术发展的非均衡步伐之间存在重要的联系。

然而，在技术中打上了性别不平等的烙印这样的说法还有着更直接的含义。雇主试图寻找这样一种技术变迁形式，即这些变迁使得他们能够用报酬与团结程度更低的女工来取代那些昂贵的熟练男工。辛西娅·科伯恩［1983］为此提供了一个恰当的例证。她探讨了一帮技术工人是如何受技术创新的严重伤害的。这个故事描述了伦敦弗里特大街的排字工行业的兴衰——这个行业是男性独占的领域，他们具有在技能上牢牢地掌控劳动过程的传统。从莱诺型活字铸排系统(Linotype system)到电子照排技术的发展，揭示了新的排版技术的设计是如何反映性别问题的。

计算机化的新系统使用了常规打字机的键盘，而不是排字工那种传统的、复杂的字盘。这里并没有什么必然的东西。实际上，电子电路学完全能够在新型键盘上进行莱诺铸排。那么，设计和选择这种键盘背后的政治因素是什么呢?管理人员在放弃莱诺的排版形式的同时，也就选择了这样的系统：它将破坏排字工的技能和权力的基础，并把他们一举变成“纯粹”的打字员。这使得打字员(主要是女性)和排字工(男性)在新机器面前具有平等竞争的机会；实际上，这可能对女性打字员有利。新的印刷技术设计键盘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雇佣那些相对比较廉价、富余的女性打字员。

虽然机器设计技术完全是一个男性的领地，但是它与性别上的男性利益并非总是一致。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某些技术设计为女性所利用，并由此打破了男性对技能的控制。因此，在资本和劳动的权力斗争中，性别区分往往为人们所利用。于是乎，塑造工业技术的社会关系就不仅包括阶级关系，还应该包括性别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