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学唯物主义

出处:按学科分类—哲学、宗教 江西人民出版社《东西方哲学大辞典》第600页(2993字)

指19世纪德国哲学家费尔巴哈的以人本主义为特征的唯物主义哲学。

费尔巴哈的人本学唯物主义是在继承人文主义、启蒙运动关于自然和人的思想和英法唯物主义哲学传统的基础上,在对宗教和思辨哲学的批判中建立起来的。费尔巴哈认为,宗教的本质是人的本质的对象化。

在宗教中,人同自己相分裂,使自己本质对象化,又使自己成为这个对象化了的、已成为主体的人格本质的对象。而黑格尔的思辨哲学与宗教神学相同,都是把客观的本质主观化,把自然的、人的本质看作非自然的、非人的东西。黑格尔是“使人与自己异化”,他的“绝对精神”就是抽象化了的与人分离的人的理性、精神。宗教是对唯心主义的神学论证,唯心主义是对神学的哲学论证,而黑格尔哲学是近代唯心主义的顶峰,也是神学的最后避难所和理性支柱。

要扬弃神学,就要扬弃黑格尔哲学,建立一种新的“未来哲学”。新哲学的任务就是要回到自然、回到人,把人和自然还原为其真正的本质,即作为自然产物的人和作为人的基础的自然。

这就需要把神学和思辨哲学转化为人本学。

费尔巴哈所谓的“人本学”就是“将人连同人的基础的自然当作哲学唯一的、普遍的、最高的对象”。他把以人为本位和中心的哲学观点即人本主义原则,贯彻到他的哲学本体论、认识论、无神论和伦理思想等各个方面。

费尔巴哈认为,自然界就是人拿来当作非人性的东西而同自己区别开来的多种形式的感性事物的总和。

它的特征是有形体的、物质的、可被感知的。他继承17世纪唯物主义哲学家斯宾诺莎的“自因”说,认为自然自己说明自己,自己产生自己;自然没有始端和终端,时间和空间是自然存在的形式,一切都在现实的时间空间中,依靠自然的必然性、因果性和规律性而经久不息地运动着。

他赞扬康德的天体演化说,肯定有机界起源于无机界,生命起源于自然本身,批评了关于上帝存在的证明和目的论。费尔巴哈坚持了唯物主义自然观,并包含了许多对自然观察的辩证法因素。但他不了解社会物质生产对改变人类自然环境的深刻关系,对自然只是作直观的理解。

从人是自然的产物的观点出发,费尔巴哈强调人是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从自然转化来的有意识、有理性的感性实体。

人是肉体和灵魂的统一,肉体是基础,灵魂不能脱离肉体而独立存在,它们的共同源泉是自然。只有这样理解人,才能达到思维和存在的真正统一。

但费尔巴哈与英法机械唯物主义者不同,认为人不是机器或动物,人是感性的对象。

人的本质存在于人同自然和人同人的统一之中。

人没有脱离自然的特殊规定,“人就是他所吃的那种东西”,但只有“爱”能证明人的感性存在,人的内在本质表现在“我欲故我在”的命题中。人与动物的区别在于人有“类”意识,人的绝对本质“就是理性、意志、心”。

费尔巴哈关于人、人的本质的解释,在当时具有批判宗教和思辨哲学对人性歪曲的积极意义,但他的观点基本上局限于人的自然本性上。

费尔巴哈恢复和发展了唯物主义感觉论。他称自己的哲学是建立在感觉的真理性上的“感性哲学”。同唯心主义和不可知论相对立,费尔巴哈认为自然、现实是唯一的认识客体,它在作为主体的认识对象时,同主体是不可分割的。

感觉是主体和客体之间的直接联系,它具有直接现实性、可靠性。只要不把主体看作封闭的“绝对主体”,思维就可以达到存在。人有足够能力去认识自然的奥秘,感性世界是可知的。人在对外部世界的认识中,感觉是认识的源泉和起点。

客观世界作用于感官而引起感觉。感觉是主观的,但它的基础或原因是客观的。认识活动必须从最简单最明晰的感觉出发,然后走到抽象的思维对象去。但感觉只能个别地感知事物,只有思维才能理解对象。

思维以感觉为基础并保留感觉,而感觉要溶于思维之中。但他声称思维只是“诸感官之作用的总和”,按其内容不能比感觉说明更多东西。他不懂得从感觉到思维是质的飞跃。费尔巴哈肯定客观真理存在,但认为真理的标准是“直观”或者“类”,即人们共同的认识就是真理。

他曾提出实践是真理的标准,并据此驳斥唯心主义。但他所理解的“实践”,主要指人与人间的生活交往等,而不懂得社会实践在认识中的地位和作用,不理解人的主观能动性。

费尔巴哈继承法国无神论的传统,否定人类具有天赋的宗教感情。但他不满足于用欺骗和无知来解释宗教存在的原因,而力求从人的生存条件、人本身去寻找宗教的根源和本质。他认为,人的依赖感是宗教的基础。

原始的自然宗教或多神教以自然力为依赖对象;精神宗教或基督教以君主体现的社会、政治、道德力量为依赖对象。在依赖感背后存在的自我保存的利己主义,是宗教的最后根据。人类在意志和愿望中是无限的、自由的,而在能力和获得中又是有限的、依赖的。

为了克服这一矛盾,就运用想象力去幻想一超人、超自然的力量存在,作为自己生存和获得幸福的保证。因而“宗教是人类精神之梦”。费尔巴哈无神论思想的重要贡献在于,它指出宗教的本质是人的本质的对象化。在基督教里,上帝的本质是人的“类”本质的对象化、异化。

上帝的意识就是人的自我意识,上帝的价值同人的价值相等。不是上帝创造人,而是人创造上帝。

崇拜上帝就是崇拜人自身。但是,人的本质在宗教中异化的后果,却是人性的贫乏和丧失。

人越是肯定上帝就越是否定自己。

宗教崇拜成为一切邪恶和不幸的源泉。要克服宗教及其造成的后果,就需要有“爱的宗教”。在爱的宗教里,没有上帝的位置和力量,只有人对人的爱。

人就是人的上帝。

费尔巴哈继承发展了古希腊哲学以来的幸福论伦理思想传统。他认为,对生命的爱、对存在的渴望、对幸福的追求是一切生物的最基本的要求,也是人的自然欲望。幸福乃是一种强健安乐状态,人在这种状态下满足与自己本质和生存有关的需要。

人的意志只有在追求幸福的意义上才是自由的。因而对幸福的追求包括趋乐和避苦两个方面。

他认为,道德必须基于利己主义、自爱。但他反对损人利己的利己主义,主张既利己也利人的或“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合理的利己主义”。

只有这种利己主义才能解决幸福和义务的矛盾。合理的利己主义是判断善恶的客观标准,适应它就是善,违背它就是恶。

费尔巴哈的人本学唯物主义反映了德国资产阶级的革命利益和要求,有力地批判了占统治地位的封建神学和思辨唯心主义,使唯物主义重新恢复应有的权威,并吸收了黑格尔辩证法的某些观点,对唯物主义有所发展。它为青年克思提供了唯物主义思想武器,促使他从黑格尔哲学影响下迅速摆脱出来。

但是,费尔巴哈并不懂得人的社会本质和宗教的社会根源,不理解黑格尔辩证法的方法论意义,他仍然没有超出旧唯物主义的范围。19世纪40年代后,他的伦理思想成为“真正的社会主义”的基本信条,对正在兴起的无产者运动一度产生消极作用,但在封建专制的俄国,却成为民主主义者反对沙皇统治和农奴制度的思想武器,产生了积极影响。20世纪50年代后,费尔巴哈的人本主义哲学日益受到西方学者的注意,对存在主义、法克福学派、“科学唯物主义”等流派有所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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