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箫赋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辽宁人民出版社《历代赋辞典》第95页(6537字)
【原文】:
原夫箫干之所生兮,于江南之丘墟。
洞条畅而罕节兮,标敷纷以扶疏。徒观其旁山侧兮,则岖嵚(qū qīn)岿崎(kuī qí)、倚巇(yǐ xī)迤(yǐ mǐ),诚可悲乎,其不安也;弥望傥莽。
联延旷荡,又足乐乎,其敞闲也。托身躯于后土兮,经万载而不迁。
吸至精之滋熙兮,禀苍色之润坚。感阴阳之变化兮,附性命乎皇天。
翔风萧萧而径其末兮,回江流川而溉其山。扬素波而挥连珠兮,声磕磕(kē kē)而澍渊。朝露清泠(líng)而陨其侧兮,玉液浸(jìn)润而承其根。孤雌寡鹤,娱优乎其下兮,春禽群嬉,翱翔乎其颠。秋蜩不食,抱朴而长吟兮,玄猿悲啸,搜索乎其间。处幽隐而奥(píng)兮,密漠泊以椽(chēn chuān)。
惟详察其素体兮,宜清静而弗喧(xuān)。幸得溢(shì)为洞箫兮,蒙圣主之渥恩。可谓惠而不费兮,因天性之自然。
于是般匠施巧,夔妃准法,带以象牙,掍(hùn)其会合,锼(sōu)镂离洒,绛唇错杂,邻菌缭纠,罗鳞捷猎,胶致理比,挹(yì)抐(nì)(yà)涅(niè)。
于是乃使夫性昧之宕(dàng)冥,生不睹(dǔ)天地之体势,暗(àn)于白黑之貌形;愤伊郁而酷(nǜ),愍(mǐn)眸子之丧精。寡所舒其思虑兮,专发愤乎音声。
故吻吮值夫宫商兮,和纷离其匹溢。形旖旎(yǐ nǐ)以顺吹兮,瞋(chēn)(hán hú)以纡郁。
气旁迕以飞射兮,驰散涣以逫(zhú)律。趣从容其勿述兮,骛合(tà)以诡谲(jué)。或浑沌而潺湲兮,猎若枚折。或漫衍而骆驿兮,沛焉竞溢。
惏栗(lín lì)密率,掩以绝灭。霵(xī jí)晔踕(yè jié),跳然复出。
若乃徐听其曲度兮,廉察其赋歌。
啾(jiū)咇(bì jié)而将吟兮,行鍖銋(chěn rěn)以和啰。
风鸿洞而不绝兮,优(yǎo)娆以婆娑(pó suō)。翩绵连以牢落兮,漂乍弃而为他。要复遮其蹊径兮,与讴谣乎相和。故听其巨音,则周流汜滥,并包吐含,若慈父之畜子也;其妙声,则清静厌(yì),顺叙卑达(tì),若孝子之事父也;科条譬类,诚应义理。
澎濞(bì)慷慨,一何壮士;优柔温润,又似君子。
故其武声,则若雷霆輘輷(líng hōng),佚豫以沸(wèi);其仁声,则若(hǎi)风纷披,容与而施惠。或杂遝以聚敛兮,或拔摋(bá sǎ)以奋弃。悲怆恍(chuàng huǎng)以恻惐(yù)兮,时恬淡以绥肆;被淋洒其靡靡兮,时横溃以阳遂。
哀悁(juān)悁之可怀兮,良醰(tán或dàn)醰而有味。故贪饕(tāo)者听之而廉隅兮,狼戾(lì)者闻之而不怼(duì);刚毅反仁恩兮,啴唌(chǎn dàn)逸豫戒其失。钟期牙旷怅然而愕(è)兮,杞梁之妻不能为其气。师襄严春不敢窜其巧兮,浸(qīn)淫叔子远其类。
嚚(yín)顽朱均惕复惠兮,桀跖鬻博儡以顿顇(cuì)。吹参差(cēn cī)而入道德兮,故永御而可贵。
时奏狡弄,则彷徨翱翔。或留而不行,或行而不留。愺恅(cǎo lǎo)澜漫,亡耦失畴。薄索合沓,罔象相求。故知音者,乐而悲之;不知音者,怪而伟之。故闻其悲声,则莫不怆(chuàng)然累欷(xī),擎(pié)涕抆泪;其奏欢娱,则莫不惮漫衍凯,阿那(ē nuó)腲腇(wěi něi)者。
是以蟋蟀蚸蠖(chǐ hù),蚑(qí)行喘息;蝼蚁蝘蜒(yǎn yán),蝇蝇翊翊,迁延徙迤。鱼瞰鸡睨,垂喙(huì)(wǎn)转,瞪瞢(mēng)忘食。
况感阴阳之和,而化风俗之伦哉!
乱曰:状若捷武,超腾踰曳,迅漂巧兮;又似流波,泡溲汎(jié),趋巇道兮。哮呷(xiao xiā)眩(quān)唤,跻(jì)踬(zhì)连绝,淈(gǔ)殄(tiǎn)沌兮;搅搜(xiào)捎,逍遥踊跃若坏颓兮。
优游流离,踌躇稽诣,亦足耽兮;颓唐遂往,长辞远逝,漂不还兮。赖蒙圣化,从容中道,乐不淫兮;条畅洞达,中节操兮。
终诗卒曲,尚余音兮;吟气遗响,联绵漂撇,生微风兮;连延骆驿,变无穷兮!。【译文】:
追溯箫管之体原来生长之处啊,本在江南之慈母山上。
条直通畅而竹节稀疏啊,枝盛叶茂而疏密有致。但见它靠着山旁生长啊,那山势险峻,岩高崖险,它是那样不安稳,实在可怜!可是一望无际、开阔宽广,那敞亮之地,又值得高兴吗?它把身体寄托于大地啊,经过千秋万代而本性不变。吸取润泽有光的最好的精气啊,禀受温润坚硬的苍翠之色。
感受四时阴阳的变化啊,性命依附于上天。
惠风萧萧掠过竹颠啊,曲江流水灌溉着下面的山。白波涌起水珠飞溅啊,咆哮着注入深渊。
清凉的朝露在旁边坠落啊,洁净的清水在根部滋润。孤独的雌鹤在下面游乐啊,成群嬉戏的春鸟在上面翱翔。餐风饮露的秋蝉在此附树长吟啊,长啸哀鸣的黑猿在中间往来。居处幽隐而深远啊,林荫茂密而绵延。仔细考察它的本性啊,应是宁静而清闲。有幸得号为洞箫啊,承受到了圣主的隆恩。
可谓给予恩惠却不耗费啊,只是顺着天性的自然。
于是公输般和匠石施展他们的技巧,夔和妃运用他们的法则。用象牙装饰使其构造混一严密,雕刻精巧,交错的唇孔涂上红色。纹理缭绕,像罗列参差的鱼鳞;精致细密,全合乎制度规程。
于是才派那天性过于暗昧之人,他生来就不曾见过天地的模样,更不知道白昼黑夜的情形。悲愤抑郁而无限忧愁,更怀有失明的痛苦。
他别无任何思虑,只集中倾注于音声。因此当他吹奏出音律的时候啊,韵律和谐而四散飞扬。顺气徐奏则有轻盈柔顺之形啊,瞪目鼓腮作气则郁结而深曲;有时气急旁出逆转而飞射啊,有时气缓分散四布而奔驰;有时趋于从容而无所抵触啊,有时奔向众多而诡怪奇谲。或浑沌一片而细音不辨啊,模模糊糊如树干折断;或流淌而络绎不绝啊,盛多而竞相漫溢。
时而恐惧安静,音断声绝;时而众声急响,跳跃复出。
至于慢慢地听其节奏啊,仔细地品味其歌吟,将吟而众声杂出啊,将停而重叠震荡;如风行相连而不断啊,协调柔弱而分散;翩翩连绵而稀疏寥廓啊,漂浮忽去而转变为新奇之声;要重复遮掩其踪迹啊,只是与歌唱相和。
因此听其宏亮之音,则周转流行,漂流漫溢,包容外吐和内含,像慈父的养育儿女;听其微妙之声,则安静深邃,一切适宜而柔顺,像孝子的侍奉父亲。法令条款,譬喻类比,确实合乎义理。波激涛荡,慷慨激昂,一如壮士;协调柔和,温和润泽,又似君子。
所以其威武之声,就像雷霆轰鸣,迅速而喧腾;其仁爱之声,就如南风那样和缓,宽裕而给人恩惠。
或众多而聚集啊,或分散而抛弃。有时悲伤失意而惆怅啊,有时清静而安详;有时连延不绝而细密柔弱啊,有时旁出而清通。
哀痛忧伤令人怀念啊,确实淳厚而滋味无穷。所以贪婪的人听此变为廉正端方啊,狂暴的人听此变得不计怨仇;刚毅强暴之人回归仁爱啊,舒缓放纵贪图安乐之人警惕过失。
钟子期、伯牙、师旷感到怅惘惊奇啊,杞梁之妻不能出声叹气;师襄严春不敢用其技巧啊,接近于颜叔子的远离其同类。愚蠢顽固的丹朱商均变得警惕而又有智慧啊,夏桀盗跖夏育申博瘦弱疲病而困顿憔悴。吹奏洞箫而进入道德之乡啊,所以长久使用而显出其宝贵。
时而吹奏妙曲,则自在逍遥。
或留而不行,或行而不留;寂静而神散,像忘却了自己的存在;屡屡迫近求索的境界,只能在无心中达到。所以知音之人,会感到欢乐和感到悲哀;不知音的人,会感到惊奇和感到特异。所以听到演奏那悲哀之音,就没有人不悲伤地连连叹息,抹眼擦泪的;听到那演奏的欢乐之声,就没有人不欢乐兴奋,轻松自在的。因此蟋蟀尺蠖听到它为之蠕行而喘息,蝼蛄蚂蚁蜥蜴听到它为之来回爬动而退却不前,鱼儿瞪眼,小鸡斜看,都垂着嘴晃动,瞪眼直视而忘记吃食,又何况禀受阴阳之气,受风俗所感化的人呢?
乱曰:声如捷巧之状,跳跃、奔腾、超越,急速轻巧啊;又如流水之形,奔腾咆哮,经过险道啊。
吼叫呼啸,或上升、或跌倒、或相连、或折断,搅得混杂不清啊;哗哗啦啦,或自由流淌、或翻滚跳跃,像崩溃倒蹋呀。自在流转,踌躇停留,也值得迷念啊;坠落遂行,长辞远去,漂流而不返啊。
承蒙圣德之化,安逸舒缓合乎大道,欢乐而不过度啊;条直、顺畅、洞明、通达,合乎节操啊。诗终曲尽,还余音袅袅啊;吟气遗响,连绵不绝,还生于微风啊;真是络绎相接,变化无穷啊!
。【评介】:本篇选自萧统《文选》,李善注说:“帝太子体不安,苦忽忽不乐,诏使褒等皆之太子宫,娱侍太子,朝夕诵书奇文及自所造作。疾平复,乃归。太子喜褒所为《甘泉》及《洞箫》颂,令后宫贵人,左右皆诵读之。
”这既说明此赋原为给太子消忧除病而作,同时也表明此赋在当时的影响。
篇名直取“洞箫”二字,已标明其为描述洞箫的咏物之作。
洞箫,是一种乐器,顾名思义,文章当然是要写音乐,写洞箫的演奏。但是作者首先并不直接写演奏、写音乐,而是先从这种乐器的原料的竹写起。
写竹,又不只限于竹的本身,只写出其干的洞达条畅,节的稀疏,枝叶的繁茂,而又是突出写竹所生长的环境。它原来生长在江南的慈母山上,据李善注说:“慈母山,此山竹作箫笛,有妙声。”这固然一方面表现所谓“江南之丘墟”是原有所本;但另一方面,山名慈母,生竹为箫为笛,也别有寓意,可以引起我们对箫作为乐器的种种联想。这种竹,它不生长于平原宽广敞旷之地,而偏偏生长于崎岖险峻的高山岩石之侧;它“托身躯于后上”,“附性命乎皇天”,感受四时阴阳的变化,吸取大自然的至精之气,禀受润泽坚硬的苍翠之色,经历千秋万代而不改变其贞萃的本性。
它上有温和惠风的吹拂,下有曲江流水的灌溉;有朝露玉液的滋润,有孤鹤春禽秋蝉玄猿作伴侣。这里通过对竹生长的环境,即天地山川风露、春禽秋蝉玄猿孤鹤的层层描写,来烘托竹的清静而高洁的品格,赋与竹得以成为洞箫的自然天性。
在写竹的基础上,作品再进一步描述制竹为箫的过程。它由舜帝的乐官夔定出准则,由着名的能工巧匠鲁班亲手制作,这是以夸张的手法用典。写以名贵的象牙为装饰,写其制作过程中的精雕细刻,目的都在于渲染出箫的制作精良。
前面两层写箫而不直接写箫,却去写制箫的原料竹,写箫的加工制造,这是烘托,是渲染,是铺陈。
箫已制成,也许下面就要写吹箫的场面了吧,但是作者并没有这样做,他又把笔宕开,去写吹箫的人。同写竹一样,写吹箫人,先不直接写他的演奏,而是从他的天性禀赋写起。
作品中先写这位吹箫人,他天性暗昧,过于幽冥;他生来失明,从来没有见过天地万物的形状,从来不知道白昼黑夜的变化;他内心抑郁,满腔忧愁和痛苦。但是,正因为这样,由于他看不见周围的一切,带来了他思虑的精纯,给予了他音乐的天赋,使他全神专注于音声。
由于古时乐师多为失明之人,瞽旷就是古时最着名的音乐家的代表。
因此,作者把失明的人,作为具有音乐气质的典型来描写。当然,写吹箫人的气质和天性,也只是对他的演奏技巧的一种铺垫。这和前面写竹、写箫管的制作,同样都是铺陈渲染。
写听箫,是本赋的重点所在,也是作品中的高潮。
首先,作品对于箫声运用各种修辞手法,进行淋漓尽致的描绘。先概括出各种音律节奏,写众声杂出,写行进的舒缓,写连延不绝,写优柔多姿,写稀疏寥廓,写新声的转换。接着运用各种巧妙的比喻,来描写箫声不同所带来的不同感受。
用慈父的养育子女来比喻巨音的无所不包,用孝子的侍奉父亲来比喻细声的柔顺委婉,用壮士的武勇来比喻声音的慷慨激昂,用君子的和乐来比喻声音的优柔温润,用雷霆轰鸣来比喻其威武,用南风和畅来比喻其仁爱。这里的比喻,有自然现象的风雷,有人伦中的父子,有文武对举的君子和壮士,不仅比喻运用新颖,而且内含丰富,留给我们对音乐艺术表现力的无限想象。在描写箫声的基础上,作者又进一步从音乐净化人的心灵的角度加以夸张的表现。
如果说,前面的描写是写听者对箫声作客观的欣赏,那么接着进一步是描述美妙的箫声把听者带入一种审美的境界。作者描写,当美妙的小曲奏起来时,使人进入一种“彷徨逍遥”的自由境界,“亡耦失畴”,物我两忘,主客观融和为一,与音乐同乐同悲。并通过写蟋蟀蝼蚁鱼鸡之类也被箫声所感染的夸张描写来渲染这种美感作用。这种描写是夸张的,也是生动可感的。
最后“乱曰”部分,是对全篇的总结。
一方面是对吹奏洞箫的声音进行进一步的既概括而又具体的描绘,运用人心理上的通感,化声音为形状,写它捷巧之状,如跳跃、如奔腾、如跨越,急速而轻巧;如流水之形,或奔腾咆哮、或流淌不返。更加深了读者对箫声的心灵上的体验与感受。
另一方面,写曲尽而余音袅袅,气止而遗响不绝,从而不仅表现出洞箫音乐的余味无穷,更留给读者像听音乐演奏的人同样的一个无限的想象的空间,同时取得文尽而意无穷的效果。
描写精巧细微,形象鲜明生动,是本赋重要的艺术特色。
如写竹的清静高洁时,具体描绘出它生长之地是“岖嵚岿崎、倚迤”的高山岩石之侧,它“托身躯于后上”,“附性命乎皇天”,“吸至精之滋熙”,“禀苍色之润坚”,“翔风萧萧经其末”,“回江流川溉其山”,写它生活的环境氛围,则是“朝露清冷而陨其侧兮,玉液浸润而承其根。孤雌寡鹤,娱优乎其下兮,存禽群嬉,翱翔乎其颠。
秋蜩不食,抱朴而长吟兮,玄猿悲啸,搜索乎其间。”朝露清冷,玉液浸润,该是何等高洁。
孤雌寡鹤,玄猿悲啸,该是何等孤寂而凄清。作者选辞用语,深藏意境,极富感情色彩,写得精巧细微,而又色彩鲜明。又如写吹箫人的禀性、吹箫声,写听箫的感受,无不精巧绵密、细致入微。这些都不停留于当时散体大赋一般的砌词堆藻、铺陈夸张,而别具精工细密的独特风格。
骈辞骊句、音调和美,是本赋又一重要艺术特色。和《七发》、《子虚》、《上林》相比,《洞箫赋》更近于楚辞,这不但表现为多用“兮”字,而且比楚辞句式更趋整齐,音韵更加和谐。全篇句式,虽然部分保留骚体特有虚词“兮”,但“兮”字而外,几乎全为对偶的四六句式,从而形成文字的整齐美和音韵和谐美。
《洞箫》以前,无论散文或诗赋,虽亦间用骈偶,但无如此赋之二者。
自此以后,骈偶文字,在赋中与日俱增,至魏晋六朝,竟成骈赋。可以说,王褒《洞箫》一赋,实开魏晋六朝骈骊文学之端。
刘勰曾说:“子渊《洞箫》,穷于声貌。”应是对王褒《洞箫赋》上述艺术特色的恰当评语。
王褒的《洞箫赋》是一篇出色的咏物赋。《洞箫》以前,诗无咏物者,骚中则《橘颂》可称咏物之祖。宋玉《风赋》实为写情说理;荀卿《蚕赋》、《云赋》、《针赋》虽为咏物,但实系隐语,且亦乏具体形象的精细描绘;贾谊《鵩鸟赋》,似咏物而实说理;至于枚乘的赋柳,邹阳的赋酒,后人多疑其为伪作。而王褒的《洞箫》一赋,则将前人近似咏物之作,真正发展成为汉赋中的一体。
如果说,在汉赋形成和发展过程中,“陆贾扣其端,贾谊振其绪”,创骚体赋,“枚、马同其风”,开散体大赋,那么“子渊《洞箫》,穷变于声貌”,则是咏物赋的真正开创者。再加上东汉中期张衡抒情小赋的出现,可以说共同成为汉赋的四种体裁形式。
咏物赋居四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