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金莲私仆受辱 刘理星魇胜贪财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汉语大词典出版社《金瓶梅鉴赏辞典》第11页(2373字)
西门庆在李家妓院中贪恋桂姐姿色,约有半个月不曾回家。
潘金莲青春未及三十,欲火难禁。当时孟玉楼带来一个小厮,名叫琴童,年约十六岁,生得眉清目秀,乖觉伶俐。
西门庆叫他看管打扫花园。
潘金莲和孟玉楼,白天常在花园中亭子上,坐在一起做针线,或下棋。这小厮专会献小殷勤,因此潘金莲很喜欢他,常叫他进房,赏酒给他吃。两人朝朝暮暮,眉来眼去,都有了意思。
过了几天,快到了西门庆生日。吴月娘见他在妓院中留恋烟花,不肯回家,就打发小厮玳安去接。
潘金莲也暗地里修书一封,交玳安带给西门庆。
玳安到了李家妓院,把潘金莲的信交给西门庆,却被桂姐看见,一把夺了过来,叫祝日念念给她听。桂姐听了信上的情话,立刻起了醋意,撇了酒席,走进房中。西门庆见桂姐恼了,把信扯得粉碎,在众人前把玳安踢了两脚。
又把桂姐抱到酒席上,当着她的面对玳安说:“分付带马回去!家中那个淫妇使你来,我这一到家,都打个臭死。”说完,继续和几个嫖客,在席上猜枚行令,饮酒作乐。
玳安含泪回去,把被西门庆打骂的事对吴月娘、孟玉楼、潘金莲说了。
潘金莲说:“十个九个院中淫妇,和你有甚情实?常言说的好:船载的金银,填不满烟花寨。”潘金莲只知说出来,不防被李娇儿在窗外听见,从此两人结下了怨仇。
潘金莲回到房中,捱一刻似三秋,盼一时如半夏。
知道西门庆不来家,把两个丫头打发睡了,推说往花园中游玩,将琴童叫进房,给他酒喝。把他灌醉了,掩闭了房门,做起了那事。
从此两人夜夜如此。
不想这琴童口风不紧,常在众小厮中夸口流露。两人做事又不密,一天夜里,正好被丫头秋菊看见。于是传来传去,传到了孙雪娥和李娇儿耳朵里。
等到生日前一天,西门庆回家,两人就把潘金莲在家养小厮的丑事对他说了。西门庆一听此事,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立刻把琴童叫到前厅跪下,严加审问。
又叫人把琴童捆起来,用力打了三十大棍,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赶出门去。
潘金莲在房中听见西门庆审问、毒打琴童,已慌了手脚。
等到打毕琴童,西门庆进入房来,潘金莲早已吓得浑身发抖,只在一旁小心侍候,却被西门庆兜脸打了一个耳刮子。西门庆取了一根马鞭子,喝令潘金莲脱衣跪下。潘金莲不敢不脱,也不敢不跪。西门庆叫她从实招来。
潘金莲想作辩解,被西门庆抽了一鞭子,打得她疼痛难忍,口里直叫:“好爹爹,你饶了奴罢!你容奴说,奴便说;不容奴说,你就打死奴,也只臭烟了这块地。”花言巧语,竭力想遮掩过去。
亏得春梅在旁为她说了一些开脱的话,西门庆这才饶了她,令她洗心改正,不许胡思乱想。潘金莲连忙磕头,在旁小心陪西门庆饮酒。
西门庆正在潘金莲房中饮酒,忽听小厮敲门,说是众亲戚来送礼祝寿。应伯爵、谢希大等人也都有人情,李桂姐家也派人送了礼来。西门庆收了礼物,发柬请人。
且说孟玉楼听得潘金莲受辱,前来看望,好言劝慰了一番。
后来又在西门庆面前,替潘金莲辩白,说她并无养小厮一事。
第二天是西门庆生日,众亲友都来饮酒,李桂姐也来了。
李娇儿引侄女拜见月娘众人,潘金莲推说心中不自在,不肯出来见面。李桂姐回去后,西门庆晚上到潘金莲房中。
潘金莲百般殷勤服侍,在枕席上说了一番贴心话儿,把西门庆窝盘住了。
次日,西门庆备马往李家妓院中来。院中婆娘说桂姐那天着了气恼,回来就睡倒了。西门庆走进桂姐房中,只见她乌云散乱,粉面慵妆,脸朝里躺在床上。
西门庆问她着了谁的恼,桂姐就说了遭潘金莲拒见的事。西门庆说这妇人经常惹事,口里又好伤人,他正要打她呢。
桂姐有心要激他,说:“没羞的哥儿,你就打他?”西门庆见桂姐不信,就说他打老婆、丫头的手段如何如何,再不就把她们的头发都剪了。桂姐又激他说:“你若有本事,到家里只剪下一绺子头发拿来我瞧,我方信你是本司三院有名的好子弟。”还说:“没有这物件,休要来见我。”当下两人打了赌。
西门庆被桂姐一激,回到家里,径往潘金莲房中。先是吓她一下,叫她脱了衣服跪在地上。潘金莲捏了两把汗,不知又是为了什么。接着西门庆笑呵呵地说要剪她头上一绺头发。潘金莲开始不肯,后又问剪头发做什么用,西门庆说是要做网巾,潘金莲就让他把一绺头发剪了去。
第二天,西门庆骑马直往李家妓院,把潘金莲的头发交给桂姐。
桂姐叫桂卿陪西门庆喝酒,背地里把头发垫在鞋底下,每日踩踏。又把西门庆缠住,连过了数日。
潘金莲自从剪下头发后,每日心中不快,饮食不进。
吴月娘请了相命的刘婆子来看视。
刘婆子说这病是因着了暗气,恼在心中,不能回转之故。第二天又叫了她那也会相命的瞎子老公刘理星来看病。
潘金莲送了两件首饰给刘理星。刘理星接了首饰,说要用柳木一块,刻两个男女人像,上写潘金莲和西门庆生辰八字,用四十九根红线捆扎在一起,上用红纱一片,蒙住西门庆人像的眼睛,再用艾塞心,用针钉手,用胶粘足,暗藏枕内。
只要西门庆睡过这枕头,不出三日,便有灵验。刘理星还解释:“用纱蒙眼,使夫主见你一似西施一般娇艳;用艾塞心,使他心爱到你;用针钉手,随你怎么不是,使他再不敢动手打你,着紧还跪着你;用胶粘足者,使他再不往那里胡行。”潘金莲听后,满心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