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夹打二捣鬼 潘金莲雪夜弄琵琶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汉语大词典出版社《金瓶梅鉴赏辞典》第34页(2120字)
不想韩道国兄弟韩二,赌钱输了,来到他哥哥家里,向嫂子王六儿讨酒吃,道:“嫂,我哥还没来哩,我和你吃壶烧酒。”王六儿恐怕西门庆来,又见冯妈在厨下,就说:“我是不吃。你要吃拿过一边吃去,我那里耐烦。你哥不在家,招是招非的,又来做什么?”韩二看见桌底下放着一坛白泥头酒,贴着红纸,问道:“嫂子,是那里酒,打开筛壶来俺们吃。
”王六儿叫韩二不要动,说这酒是西门庆送来的,等韩道国回来见了,倒一瓯子给他吃。这韩二听了,道:“等什么哥,就是皇帝爷的,我也吃一钟儿!”刚要动手搬,就被王六儿一推,夺过酒来,提到房里去了。
韩二被王六儿推得跌了一跤,恼羞成怒,骂道:“贼淫妇,我好意带将菜儿来,见你独自一个冷落落,和你吃杯酒。你不理我,倒推我一交。
你另叙上了有钱的汉子,不理我了,休教我撞见,我教你这不值钱的淫妇,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王六儿叫韩二说出这话,不觉红了脸,操起棒槌,把他赶了出去。
这韩二一直骂出门去,不想西门庆正骑了马上门,就问王六儿这人是谁?王六儿道:“情知是谁,是韩二那厮,见他哥不在家,要便耍钱输了,吃了酒,来殴我。”西门庆道:“这少死的花子,等我明日到衙门里与他做功德!”说毕,在屋里坐下。王六儿忙叫丫头递茶给西门庆吃。
西门庆又道:“头里我使小厮送来的那酒,是个内臣送我的竹叶清酒哩。里头有许多药味,甚是峻利。我前日见你这里打的酒,通吃不上口,我所以拿的这坛酒来。
”王六儿道:“多谢爹的酒。正是这般说,俺们不争气,住在这僻巷子里,又没个好酒店,那里得上样的酒来吃,只往大街上取去。”西门庆道:“等韩伙计来家,你和他计较,到狮子街那里,替你破几两银子,买下房子,等你两口子,亦发搬到那里住去罢。铺子里又近,买东西诸事方便。”王六儿一听,心里也十分愿意。
说了一回话,安排酒菜上来吃了,两人就脱衣上床交欢。到二更时分,西门庆方才起身回家。
次日早上,衙门里差了两个缉捕,把韩二捉拿到提刑院,不由分说,用夹棍夹了,打了二十棍,赶了出去。韩二回家睡了一个月,差点送了命。
从此再也不敢上王六儿家缠搅了。
又过了几天,来保、韩道国从东京回来,对西门庆说了送韩爱姐上东京的事,还带回了一匹翟谦送给西门庆的青马。西门庆看了回书,知道翟谦对他很感激,从此两家彼此都称呼亲家。
王六儿见她汉子回家,满心欢喜,知道她女儿在翟家享受荣华,也放了心。两人正在说话,只见丫头过来递茶,韩道国问这丫头是哪里来的,王六儿告诉道:“这个是咱新买的丫头,名唤锦儿。”又如此这般,把她和西门庆勾搭的事,告诉一遍,“自从你去了,来行走了三四遭,才使四两银子买了这个丫头。但来一遭,带一二两银子来。第二的不知高低,气不愤,走这里放水。
被他撞见了,拿到衙门里,打了个臭死,至今再不敢来了。
大官人见不方便,许了要替咱们在大街上买一所房子,教咱搬到那里去住。”韩道国听了道:“等我明日往铺子里去了,他若来时,你只推我不知道,休要怠慢了他,凡事奉他些儿。如今好容易撰钱,怎么赶的这个道路!”王六儿笑道:“贼强人,倒路死的!你倒会吃自在饭儿,你还不知老娘怎样受苦哩!”两人又说笑了一回,吃了晚饭,收拾歇下。
一天,西门庆在夏提刑家饮了酒回家,径往李瓶儿房里来。李瓶儿迎进,问:“今日吃酒来的早?”西门庆道:“夏龙溪还是前日因我送了他那匹马,今日全为我费心,治了一席酒请我,又叫了两个小优儿。和他坐了这一回,见天气下雪,来家早些。
”李瓶儿见西门庆大雪天来家,恐怕受冷,又叫丫头筛了酒来,陪他一起吃。
却说潘金莲见西门庆许多时不进她房里来,每天翡翠衾寒,芙蓉帐冷。这天,把角门关了,一个人在房里,坐在床上,手拿琵琶弹唱,藉以解闷。
等到二三更时分,叫春梅出去瞧了多次,不见动静。忽然听得外面劈劈拍拍声响,以为西门庆来了,连忙叫春梅去瞧。春梅回道:“娘错了,是外边风起落雪了。”一会儿灯昏香尽,想要剔续,见西门庆不来,又懒得动了。待要睡了,恐西门庆一时来;待要不睡,却又睏又冷。只得又叫春梅去瞧瞧西门庆来了没有。
春梅出去多时,回来说:“娘还认爹没来哩,爹来家不耐烦了,在六娘屋里吃酒的不是!”金莲不听便罢,听了如同心上戳上几把刀子一般,骂了几句“负心贼”,由不得扑簌簌眼中流下泪来。于是把琵琶提得高高的,一股劲地又弹又唱。
这边西门庆正在房中和李瓶儿吃酒,听到琵琶声音,便问是谁在弹。
丫头迎春答道:“是五娘在那边弹琵琶响。”李瓶儿听说金莲还没睡,就叫丫头绣春去请她。金莲心中有气,不肯来。后来西门庆和李瓶儿一起前去,两人硬把她拉了来,下了一盘棋,吃了一回酒。临起身,李瓶儿见潘金莲这般醋劲,就叫西门庆到她房里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