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与乔大户结亲 潘金莲共李瓶儿斗气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汉语大词典出版社《金瓶梅鉴赏辞典》第38页(2181字)
西门庆叫了赵裁替潘金莲等人做衣服,不消两日,就完工了。
到十二日,乔家差人来请。早晨,西门庆先送了礼去,随后月娘并众姊妹、吴大妗子,坐了六顶轿子起身,留下孙雪娥看家。
奶娘如意儿抱着官哥儿,又叫来兴媳妇惠秀服侍叠衣服,也坐了两顶小轿跟去。
到了乔大户家,看见被请的堂客及尚举人娘子、朱台官娘子、崔亲家母等都已到了。
乔大户娘子见月娘众姊妹和吴大妗子来到,连忙出仪门首迎接,到后厅叙礼。也与尚举人娘子、朱台官娘子等叙礼毕,各依次坐下。丫头递过了茶,乔大户出来拜见,谢了礼。须臾,厅上摆酒,厨役上菜,月娘都给了赏钱。
吃了一会儿,月娘就下席到后房换衣服、匀脸去了。
孟玉楼也跟了来。到了乔大户娘子卧房中,只见奶娘如意儿看守着官哥儿,在炕上躺着。乔大户生下不久的长姐,也在旁边卧着。
两个孩子正在一起玩耍。月娘、玉楼见了,心里欢喜,说道:“他两个倒好像两口儿。”见吴大妗子进来,又说:“大妗子,你来瞧瞧,两个倒像小两口儿!”大妗子笑道:“正是。孩儿们在炕上张手儿蹬脚儿的,你打我,我打你,小姻缘一对儿耍子。
”这时,乔大户娘子和众堂客都来到房中,听吴大妗子这般说,乔大户娘子道:“列位亲家听着,小家儿人家,怎敢攀的我这大姑娘府上!”月娘道:“亲家好说。我与你爱亲做亲。就是我家小儿,也玷辱不了你家小姐,如何却说此话?”玉楼推着李瓶儿说道:“李大姐,你怎的说?”李瓶儿只是笑。吴大妗子道:“乔亲家不依,我就恼了!”尚举人娘子、朱台官娘子都说道:“难为吴亲家厚情,乔亲家你休谦辞了。
”于是众人不由分说,把乔大户娘子、吴月娘、李瓶儿拉到前厅,按规矩行过了结亲礼,然后又坐下吃酒。
约吃到一更时分,月娘等方才拜辞回家,说道:“亲家,明日好歹下降寒舍,那里久坐坐。”乔大户娘子道:“亲家盛情。家老儿说来,只怕席间不好坐的,改日望亲家去罢。
”月娘道:“好亲家,再没人,亲家只是见外。”因留吴大妗子:“你今日不去,明日同乔亲家一搭儿里来罢。”吴大妗子道:“乔亲家,别的日子你不去罢,到十五日你正亲家生日,你莫不也不去?”乔大户娘子道:“亲家十五日好日子,我怎敢不去!”月娘道:“亲家若不去,大妗子,我交付与你,只在你身上!”于是硬把吴大妗子留下了,然后作辞上轿。
一行人到了家门口,下了轿。
西门庆正在上房吃酒,月娘等众人进来,道了万福,坐下歇息,众丫头都来磕了头。月娘先把今日酒席上结亲的事告诉西门庆,西门庆听了,道:“既做亲也罢了,只是有些不搬陪些。乔家虽如今有这个家事,他只是个县中大户,白衣人。你我如今见居着这官,又在衙门中管着事。到明日会亲,酒席间他戴着小帽,与俺这官户怎生相处?甚不雅相。就是前日,荆南岗央及营里张亲家,再三赶着和我做亲。我嫌他没娘母子,是房里生的,所以没曾应承他。不想倒与他家做了亲。
”潘金莲在一旁说道:“嫌人家是房里养的,谁家是房外养的?就是今日乔家这孩子,也是房里生的。正是:险道神撞见那寿星老儿,你也休说我的长,我也休嫌你那短!”西门庆听了这话,心中大怒,骂道:“贼淫妇,还不过去!人这里说话,也插嘴插舌的,有你什么说处?”金莲通红了脸,走了出来,说道:“谁这里说我有说处?可知我没说处哩!”
这潘金莲今日在酒席上,见月娘与乔大户家做了亲,李瓶儿也披红簪花递酒,心中已是不快,现在又被西门庆斥责,越发伤心,走到月娘这边屋里哭去了。不一时,孟玉楼走来,劝解潘金莲。
潘金莲只是一股劲地骂人,还说:“乔小妗子出来,还有乔老头子的些气儿,你家的失迷了家乡,还不知是谁家的种儿哩!”玉楼听了,一声也不言语。
坐了一会儿,金莲就回房去了。
潘金莲气呼呼的,嫌秋菊开门迟了,进门就是两个耳刮子,打过又骂,因怕西门庆在李瓶儿房里听见,只得暂时作罢,上床睡了。
次日,西门庆到衙门中去了。潘金莲就令秋菊头顶一块大石头跪在院子里,用大板子打她,边打边骂,指桑骂槐,只冲着李瓶儿。
李瓶儿那时才起身,正看着奶娘奶官哥儿,打发睡着了,又被潘金莲骂声吓醒了。
只得差丫头绣春去对金莲说,休打秋菊,哥儿才吃了些奶,要睡觉了。金莲听了,越发打的起劲,骂道:“你越叫我越打!莫不为你拉断了路行人?人家打丫头,也来看看。”李瓶儿分明听见是骂她,却敢怒而不敢言,忍气吞声,搂着官哥儿在炕上睡了。
等到西门庆从衙门中回来,进房看官哥儿,见李瓶儿睡在炕上,哭得眼红红的,问道:“你怎的这咱还不梳头收拾?上房请你说话。你怎揉的眼恁红红的?”李瓶儿也不提金莲指骂的事,只说心中不自在。
西门庆告诉李瓶儿:乔亲家那边给她送生日礼来了,又给官哥儿送了过元宵节的礼,月娘请她去商量回礼。又说吴大妗子先回来了,说明日乔亲家母不得空,要到后日才能来。
他家有一门子做皇亲的乔五太太,听说和咱家做亲,好不喜欢,到十五日也要来走走,咱得补过请帖请去。李瓶儿听了,方才起来梳头,到月娘那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