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犯罪之山野小庙
风呼啦啦地吹,山上的树集体摇曳起来,声音一浪盖过一浪,圆庙里的门窗,配合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警官谢红,从尸体的口中抽出一张纸条,压低声音读了出来。
“今夜鬼门关,你来吗?”
听见纸条上的内容,一直靠在门框上的乔楚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从他身后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惊呼,还没等他转过脸,后面的人直接抱住他,大喊:“我靠!三魂漏掉两魂了,腿软腿软,让我抱一下。”
不用说回头看,就这吓得跟二傻子一样,就知道是刘冬青那货过来了。
丰越没来及提醒,他自己一脑袋撞过去,刚好看见谢红从尸体口中拽出纸条,还一本正经地问你来吗?顿如泰山压顶,呼吸困难,三魂五魄集体逃亡,本能地冲上去死死抱住乔楚。
乔楚没动,任由刘冬青在背后死死抱着。他知道刘冬青最怕神鬼之说,一个警察居然最怕这些,还特么非常喜欢往上贴。自打跟了丰越,那鸟上司动辄露出一个诡异笑脸:“冬青!没有不可能,只有你不知道,天下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多了去!”
每听完一次,刘冬青就要发狂一次。
这回倒好,分局同志只说,一个暂住庙里的人在网上发布小说,作者死于庙中,且把电脑给他远程超控,还未发现诡异事件,他已经吓得魂不附体。
自己吓得半死,还死不要脸地调侃乔楚。说要去会会那个九十岁的猫婆婆,看她如何用唾沫通灵?没想到刚一晃到这边就看见那张纸条,脑子里立刻浮现满脸褶子的老婆婆,长得像猫一样,正喷着口水跟鬼聊天,差点吓得脑子短路尿路失禁。
丰越扭头一看,刘冬青从后面抱着乔楚,脑袋还死死贴在人家后背,一条腿缠绕在乔楚腿上,顿时四块腹肌笑出六块来,他轻清清嗓子说:“冬青!来帮我把这里扫描传回实验室。”
听见丰越的声音,刘冬青立刻被注入强心针,一秒松开被自己缠绕的乔楚,跑到丰越身边兴奋地喊:“男神,我来了!”
冯不和刘叶一组,跟着分局的一个同志进入庙院的右侧,那儿有三间清一色大小的房子,里面物件摆放跟其它房间如出一辙,非要找出不同的地方,那就是这边三间屋子里没有点香。
冯不问分局同事:“我是冯不,你叫啥?”
“大家都叫我毛豆。”
“毛豆?我家爱宠的名字也叫毛豆。”冯不一脸认真地介绍自己家小狗,是一条纯种小鹿犬,因为个子很小,在家里到处跑的时候容易被踩到,大家都说这狗跟豆子一样,到处滚,最后硬把人家名字改成了毛豆。
“哎哎!”毛豆想翻个白眼,又觉得人家是上级单位,只好挠着头解释,“我叫毛同俊,大家说我名字拗口,积极主动给我改名叫毛豆。”
“你看,故事过程雷同。”冯不跟毛豆后面到了最后一间侧屋,“前面都没有发现,这里再看一眼。”
发现尸体的房间是另一边侧屋的里间,外间供奉的神位刘冬青只认得观音。
其余神像,并不似平时庙堂里见到的那样,都是好几米高的大神像。这里每间屋子都放着一张条桌,每张条桌上都供奉着一尺多高的神像,且每一尊神像都用红布包好,像是穿了一件红色长外套,看上去少了神仙的气质,反而让人感觉后背生出寒气,看任何东西都多了一些诡异色气。
乔楚见钱程和谢红还没做好初检,丰越和刘冬青正在配合扫描发现的线索,他就顺着墙角一点点查看,看是否能采集到有用的信息。一边查完,刚蹲到另一边,顺手拉开条桌底下,一只落满灰尘的老式小木凳,顿时吓了一跳,学着谢红的语气喊了一声:“哎呀我娘!”
“找你娘干啥?”果然,谢红听见他在学自己说话,不饶人地吼了回来。
乔楚根本懒得理会谢红的进攻,连忙喊丰越过来查看:“越哥!来看,这是什么?”
“怎么了?”丰越招手喊一直站外面看热闹的王子进来,“王子,你帮冬青,把剩下的地方都过一遍。
”
交代完,丰越三步跨到丰越身边,也被小凳子后面的情况整懵了,呆了两秒才说:“这里居然有个洞。”
当初为了保护现场,所有的东西都维持原状,所以这里的一切均无人动过,加上这个矮凳落满灰尘放在条桌下面,一般情况下,真无人在意这个老旧的小凳子。
“新发现?”
“嗯?”乔楚用脚推推凳子。
丰越把他推过来的凳子又查看一遍,没有什么发现,便伸手在小洞里摸了摸,居然抓到一个什么东西,只是刚好嵌入的手无法完全抓住那个东西,试了几下决定放弃,回头问:“楚!带手电了?”
“嗨!长期随身。
”乔楚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便携式手电,拧亮后对着洞口照了过去。
丰越往旁边让让,以便让乔楚的手电光柱能够直接将洞内照亮,俩人侧着脑袋一起往洞内看去。
“哎呀妈呀!”忽然乔楚如雷击般抖了几下,差点一个重心不稳坐地上,要不是丰越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他,手电就掉地上摔成脑震荡了。
“喊啥?”抓稳乔楚后丰越嗔怪。
“我去!吓我一滚!”乔楚摸摸心口,安抚因为受到惊吓而发狂的心脏,“越哥!你别告诉我你没看见。”
“我看见了!”丰越轻描淡写地把目光从乔楚脸上移走,看向洞口,“里面有个人头。”
“我去!我看见的是一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我。”乔楚定下神,长舒一口气,才觉得心跳没那么快,这回来了个自嘲,“妈的!居然被吓到了,乔老爷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
“别贫了。”丰越赏了他一个大白花生,转脸喊王子,“王子那边好了么?”
“好了。
”
“你去喊赵队他们的人进来,这里有发现。”丰越起身拍照,然后跟乔楚俩人合力把条桌往外面挪,条桌看上去很老,但是没啥分量,很轻松就被俩人挪了出去。
望着黑森森的洞口,有了心里准备再看也就不觉得害怕,把手电含嘴里,乔楚又趴下去侧脸往洞内看,刚才盯着自己看的那双黑黝黝的眼睛被手电光照射,发出两道亮光反射回来,仍是看得人心一抽一抽不规则地跳着。
“冬青,你来拍视频,我拍照片。
”丰越特地招呼刘冬青过来,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里面有个人,你拍时候注意点。”
“哎呀我去!活人被困洞内?”刘冬青抱着最大的希望,期待丰越下一步回答自己:你是对的。
现实总是很骨感,丰越一秒打破刘冬青的幻想:“别想了!目前只看见一个头,提醒你拍视频的时候小心点,别被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吓到。”
在洞口拍了一圈,刘冬青趴在洞口对着里面拍了几秒,很快翻身坐在地上,全程并未发出怪叫,丰越满意地拍拍刘冬青的肩膀说:“不错。”
乔楚拿开手电,刚才一直处于胃部不适的赵队,这会儿也恢复初见时的神态,跑过来问:“有发现吗?丰主任。”
“哈哈哈!”几个人莫名被戳中笑点,一小会儿已经忘了,那双盯着自己看的眼睛有多可怕,笑成一小团。
“有!找工具把这个洞凿开,里面有人。”丰越的脸不知何时又蒙上一层寒霜,赵队忙招呼外面站着的兄弟:“小马,拿工具来凿墙。”
从表面看,这座庙年代久远,庙身破旧,墙体松软,刚凿了没几下,洞口就变大了十倍,扬起的粉尘四处逃窜,最后就近落下,等着下一次迁徙。条桌上,凳子上,正方形桌子上,黑色钢笔和黑色笔记本都像是染了白霜,顷刻间老了五十岁,沧桑一瞬间写满了整间屋子。
“冬青,继续拍。”丰越说完拉着乔楚一起趴地上往里面看。
赵队拿出手电,加上乔楚的手电,和扩张后原本就照挤进去的光源,洞内的那双眼睛反射出正在看他的人像,看见自己的脸出现那双眼睛里,感觉瘆人,大家不约而同打了寒颤。
“好了,看能不能拉出来。
”丰越示意小马不要继续,手伸进去拽了一下。
“拽不动!”小马使劲拉了一下,没反应。
“继续凿!”赵队命令。
“哐哐哐。
”
又是阵毫无美感的击打乐,害怕把墙给砸塌了,丰越及时制止了小马还要继续疯狂的动作,指着洞说:“应该可以了,楚!你试试。”
乔楚一听领导显摆自己,立刻抖抖胳膊晃晃腿上前下蹲,伸手往里面的脑袋上使劲掐住,试探性地往外扥,这回没费多大力就发现有松动,感觉有戏,立即大喜:“动了动了,往后散散,我要拉了!”
“哈哈哈!”这回后面笑得更猛了,乔楚意识到自己老马失蹄,被他们逮住话语了,边骂娘边往外拽:“妈的!冬青你再笑,我回头掐死你!”
丰越看了一眼也跟着一起傻笑的赵队,脸冷得像刚从冰窖里解救出来似的,让人毛骨悚然,赵队立刻领会精神,一脚踢在同样傻乐的小马屁股上:“过去帮忙,笑个球!”
小马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过去帮忙,这回终于把洞内的神仙请了出来,原来是一具干了的男尸。干巴巴的皮肤死死贴在骨架上,没有一丝衣物避体,远着点看就是一根枯树段子放在地上。
近了点看,那双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看着,在他的视线里,丰越,乔楚,冬青,王子,分局的其他同志,一个个闪过,丰越忽然笑着说:“你们看他嘴角上扬,正在笑。
”
刚才还一直抓住干尸的小马,一个激灵松开了手:“哎呀妈呀!”
丰越蹲下去仔细查看干尸。
周身全无伤口,面部表情不狰狞,身体呈现自然僵直,不像是收到外力攻击引发的死亡,倒像是睡梦中死去,他看向里屋:“钱程,里面如何了?”
“很快就好,已经打包。
”钱程在里面回答,“初步检测,这女人死了一周左右。”
“一周?”丰越的脸上一变,“这么冷的天一周胸口就有蛆虫了?”
“尸体是这样告诉我的,剩下的要打包回去进一步尸检才能告诉你。”说话间钱程已经跟谢红拎着箱子走到洞口。
“我娘!这里故事还蛮多,洞里还藏着一个干的。
”谢红一副熟视无睹的样子,蹲下在干尸身上按照钱程教的方法,给干尸做了一个初步全身摸查。
分局的几个年轻同志看得脸都绿了,丰越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乘他们不注意丢了一个冰碴子:“这都是一个警察该干的,分什么男女?”
忽然被刺激一句,大家都老实下来,丰越问钱程:“如何?”
“没有外伤,也没有肉眼直接能够发现的信息,看来要打包回去再细致研究了。
”钱程上前放开裹尸袋,赵队咳嗽一声,小马连忙跨上一步,帮忙把干尸放进裹尸袋。
“老钱,你带谢红坐分局的车回去尸检。”丰越转向赵队,“赵队,你派人开车把他们带去分局,需要化验的你们也配合一下工作,我们今晚就住在庙里。”
“啊?”刘冬青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苦着脸问,“男神!非要这样么?”
“我就是想看看,今晚鬼门关会不会开?”丰越说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不哥,你俩人呢?”丰越发现冯不和刘叶检查侧边三间屋子,检查没影儿了,连忙打电话。
“我们在这里发现一个地窖,刚进去拍了一些照片,你们要完事就过来看看,保管你三天不想吃饭。
”冯不一改平时咋咋呼呼的声音,说话时边上传来分局同志黄豆的声音:“这地方简直是阎王殿,真特么吓人!”
听到这里,丰越忽然想到什么,拦住抬干尸的小马:“停下看看他有没有留下纸条。”
“这光溜溜的纸条留在哪?”小马说完又感觉这样说不好,只好尴尬地笑笑,放下了手中的袋子。
钱程蹲下在干尸身上摸了一圈,最后把干尸嘴巴撬开,用手电照进去查看,果然在他嘴里也有一张纸条。
“这有点奇怪了!这干尸,至少死了几年,这纸条居然还好好的。”小马骚着脑袋。
“今夜鬼门关,你来么?”谢红读出纸条上的字,小马和刘冬青一起变身筛糠机。
“赵队!报案人查过了么?”丰越没去理会纸条上的内容,直接换了话题,“老钱,你们回去吧,结果越快出越好。”
“人就在下面村子里,你们上来时候路过的村子,我们有两个女同志正在陪着她,报案的是个女的,吓得不轻。”赵队咂咂嘴,“说是进来拿香,谁知道没见到猫婆,也没见到刘婶儿,就走进来一看,刘婶儿躺在地上正面目狰狞地看着她,胸口还在冒白虫,她一个乡下女人,不吓死已经算胆大了。”
“走,去侧屋看看,那里发现一个地窖。
”丰越挥挥手带头出了屋子。
山下有一个叫庙村的村落,里面住着三十多户人家。
山上有座叫圆的小庙,荒废多年。最后一位主持,圆寂于十年前。住持圆寂的前一个月,庙里来了一位叫邓秀秀的女子,据说是婚后一个月夫婿就跟人吵架,被邻居失手打死,失去丈夫的邓秀秀悲伤之余还要时刻提防婆家人的打骂打砸。
婆婆说儿子是因为媳妇不守妇道引发战争,最后死于非命。他们一再强调若不是媳妇不作为,儿子不会死。本就悲伤至极加上婆家的打压,万念俱灰的邓秀秀逃离了那个冰冷的家。
邓秀秀路过小庙,请住持收留自己,住持便把厨房旁边的屋子腾出来给她暂住。一个月后住持大限将至,他在庙志上写下自己圆寂之前发生的事情,写下之后庙志将由邓秀秀填写,如果没有后续之人,那么小庙的在世间的寿辰便到了头。
邓秀秀接过庙志开始记录。点点滴滴写的不全是庙里的事件发生,而是加入太多的情感进去。孤独被对丈夫的思念使得她像是写日记一样,短短三年,她写了六本日记。但是封面上,她标注的依旧是庙志,数字从1到6。
三年后,庙志便没有了下文。
新的庙志,是从前年猫婆搬进来后重新启动记录。原来,猫婆征得当地政府同意,搬进这座荒废好几年的破庙,并且主动承担了庙的维修,还在搬来之后将破旧的小庙重新带来了一些生气,有许多老年人常上来烧香。
庙志是猫婆的孙子大林记录的。他每个月记录一次,也就是他每月送生活用品时候顺便记录,记录很详细,包括猫婆不识字,一切都由自己代笔,全部写下。
当然庙志还记录了半年前山下村子里的刘婶儿带着闺女小妮儿来求猫婆帮忙的事情,不过大林的记录并没有猫婆的小说来的精彩。上面只记录了刘婶儿留下烧香的时间,和小妮儿每周上山来陪住两晚的事情。剩余的零碎事情都是村民们上山求香回家供奉神仙的过程,标注时间地点,还有人名,记录较为细致。
“男神,这就是小庙最近的十年的故事了,也是我刚才找到的所谓庙志上所记录的内容。
”刘冬青边走边给丰越大致说一下,之前自己在主庙堂的神像下面的格子里发现的几本日记内容。
“不用说刚才屋内桌上的黑色笔记本也就是作为庙志之用。”几个人走到另一侧连排三间屋子的最后一间,丰越喊了一声,“不哥。
”
“在里面。”冯不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远,却又分明很近,丰越嘀咕:“看来下面有大家伙。”
“我先下。”乔楚第一个跨进去。
进到屋内,摆设跟对面的屋子一样,也有里间。进去里间,就看见一个一米见方正方形洞口,上的盖子被掀开竖在一条边上,冯不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下面。
”
乔楚拦住丰越下去的动作:“我先下,你和冬青拍照。”
丰越看了看四周,立时发现这边屋子和那边不一样的地方:“这里没上香。”
“哎呀我去!”这边刘冬青的扫描仪刚举起来,丰越的话音刚落,地窖里的乔楚就发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就打起了结巴,“不少爷,这这这是什么?”
“你不认识字啊?”冯不干巴巴地声音传到地面,一直没太说话的赵队跟手下俩人试试眼色:“你俩在上面守着,我们下去看看。”
抓紧拍完,丰越和刘冬青也跳入了地窖。还没站稳,刘冬青的耳朵就被乔楚怪腔怪调读书声填满。
“上梯坎,有无常殿。
内塑无常、无常娘娘和保山大王。差头无常,捉鬼擒魂收魄。保山大王,专管山间猛兽,保护人畜安全的山神。鬼门关前塑“阴曹地府”门亭,右侧外树一碑,上书“此冥府也!”四个大字。进门两侧塑十八形象狰狞怪异、栩栩如生一鬼王,阴森恐怖坐朝堂。”
“鬼门关前十六大鬼,凶恶无比。
此十六鬼,乃阎王亲命,盘查劣迹斑斑、恶性未改的亡魂野鬼,休想蒙混过关。鬼城宗旨:惩恶扬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跳下来的几个人脑子顿时嗡嗡作响,有点胸闷之感。冯不在乔楚的脑袋上敲了个响的:“你丫的别读了,怪恶心人的。”
只见地窖的墙上,刻满了文字,乔楚读的这一块刚好是跳下来视线所及的正面,诡异的文字配上诡异小鬼受刑的图案,加上地窖里昏暗的光线,所有的心态都不同程度受到波及。
转过脸,丰越惊讶地发现冯不和刘叶还有分局的毛豆警官三个人正排排站盯着自己看,随口一问:“你们不是说有发现么?就这些字?”
“那哪算是发现?”冯不摇摇头,三个人往一边退过去。
三个人闪过去,身后露出十多根粗细差不多的竹筒,不过这些竹筒的长度都能有一米五六这样,筒身直径目测在三十公分左右,周身箍着铁丝,看起来应该是自制纯天然的存储设备。
“都是竹筒啊,这山上有那么大的竹子吗?”刘冬青在脑瓜里一阵搜索,来时路上有无发现年代久远的大竹,有么?没有?没有么?有吧?哎呀,脑神经有点短路,因为接下来冯不放大招了:“小越越,我刚才找到钳子夹断几根铁丝查看过了。”
“什么?”
“你自己看吧。”冯不说完和刘叶俩人抬起一根已经被放倒的竹筒,从上面的痕迹来看,被钳夹断的铁丝有三根,而站立起来后上面的脱离三根铁丝束缚的竹片有了微微张开的缝隙,而缝隙中露出了一些白色物质。
丰越和刘冬青一起凑过去细看,眼睛刚和竹筒来了一个近距离接触,冯不大声说:“跟赵队他们通报的发现人头的数量刚好吻合,从形状和高度分析,这里面应该是一个人的身体……”
“我靠!”闻听此言,刘冬青一个踉跄差点扑在竹筒上,惊悚之脸看向丰越,这家伙全程无表情,冷漠地看完用手把竹片分开看得更仔细些,凑近些闻闻:“而且是腌制产品。”
“啊?”刘冬青跳离两步,捂着鼻子,脑子里瞬间想到了以前在G城河边的尸块,心情顿时不太美丽。
“我草!那么变态。
”赵队也顾不上队长的形象包袱,抄起大嗓门吼了一声野的。
丰越问:“一共多少?”
“十九。
”刘叶接过丰越投来的目光,“十九根都是,还是只有这根是不太清楚,我们打开半根就跟你汇报了。”
“看来不止今晚要住在这里了。”丰越摸出电话给牛江北打电话求助,“老师,发现十九具人体躯干,请尽快安排人手来支援,法医那边请公安局的诸葛老师带俩人过来帮忙,我们所钱程刚带着俩尸体去了分局,人手不够,老师也可以来观摩指导。”
“我尽快安排。
”
挂上电话,丰越看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难怪五脏庙发出风鸣之音,回头看看乔楚正拿着钳子在夹另外一根竹筒,刘冬青已经恢复正常,开始了新一轮拍摄工作。
“赵队!你负责联系一下在村里留值的人,找点吃的送上来。”丰越见赵队和毛豆有些无所适从,小警局毕竟见到尸体的机会不多,何况一下见到那么复杂的现场,俩人都有点手脚没地儿放的即视感,立刻给他们解围,省得在这里硬撑,帮不上忙还碍事,其实主要是碍事。
“冬青,拍完照片你上网查个资料。”丰越指指洞口,“待会你上去到桌子边坐着查。”
刘刺豚今天居然没有抱怨肚子饿,估计是被吓得不轻,看上去恢复正常,只有丰越知道他在硬撑,贴心地安排他先上去,刘冬青不好意思地拒绝男神的好心:“不用不用,能行。
随着竹筒被一根根褪去铁丝,扒开竹片,里面一整条腌制的肉棍露了出来。顿时整个地窖充斥着腌制食品的味道,从气味上来看,并未引发不适,倒是因为竹子的天然清香使得整个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竹香。
有了丰越和乔楚的帮忙,很快打开了三根竹筒,长期捆扎导致里面的躯干手腿已经相互嵌合。脑回路瞬时不够用,画面太多太乱,出现了很多古代酷刑的场景,那些狰狞的面孔,正大喊救命!
闻着淡淡竹香,想着G城护城河边的尸块,一根根竹筒内的一览无遗,刘冬青的胃还是不可遏制地开始了久违的翻滚。拼命压制喉咙口有东西想要上涌的冲动,在最后一根打开的竹筒内,他抓着装备的手颤抖起来。
最后一根竹筒内的人分明是刚放进去不久,皮肤还有一些微弱弹性,身上的盐霜还没有完全被吸收,拉开竹片,手和脚迅速与躯干有了一些距离,而这个躯干从干瘪瘦弱,看上去应该是个没有发育成熟的男孩。
“咔嚓!”刘冬青听见自己胸口传来一声开裂的声音,收回目光一抬头,赶巧看见墙上的字,第一行写着:“过了鬼门关,要走黄泉路。黄泉路,是接引之路。在黄泉路上还有很多孤魂野鬼,既不能上天,也不能投胎,更不能去阴间,我们只能游荡在黄泉路上,等待能够去阴间的那一天。”
下一行只有几个字:今夜鬼门关,你来么?”
正看着,那些字忽然变成了一条条正在蠕动的虫子,它们昂首挺胸扭着身体,它们成群结队向刘冬青眼睛大举进攻,它们尖叫狞笑整齐划一地昂着头问:“今夜鬼门关,你来么?”
“你来么?”
“你来么?”
字们发狂地扭动身体,它们就快爬上刘冬青的脑袋,从那宽宽的额头游过,它们就要占领眼睛,刘冬青感觉到一阵阵刺骨之痛侵入身体,他捂住脸想要挡住字们的进攻,来不及了!刺痛,一个字的爪子已扒开了自己的上眼皮。
啊!他痛苦地尖叫!
“冬青!别瞎想。”丰越发觉刘冬青的不对劲,伸手在他后脑勺上猛击一巴掌,顿时清醒过来的刘冬青摸着后脑问:“怎么了怎么了?”
“你魔怔了!别看墙上的字,脑子里也别想任何东西,跟着我,我动你就动,我让你记你就记,听见没?”丰越说完反手又给了他后背两巴掌。
冷如冰库的地窖,忽然被注入一股温暖,刘冬青感觉自己的脑子没有刚才那么浑浊,心口也没有那么沉闷,再抬头看墙,上面的字也不再让人心有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