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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戈尔

书籍:人学大辞典

出处:按学科分类—社会科学总论 河北人民出版社《人学大辞典》第101页(11319字)

【生卒】:1861—1941

【介绍】:

印度现代着名作家、人、思想家。1861年5月7日生于加尔各答的一个地主家庭。属婆罗门种姓。其父德本特拉纳特·泰戈尔(1817~1905)是印度当时着名的社会活动家和思想家,对他的思想的形成和发展起过重要的影响。泰戈尔早年在一个充满自由气氛的家庭里从师学习印度的宗教与文化以及西方的自然科学。1878年到英国伦敦大学学习语言文学。1880年回国以后从事文学和社会活动。1901年在孟加拉省圣桑蒂尼克坦创立了一所学校,大力宣传民族文化。1905年他参加了印度民族解放运动,以强烈的爱国热情写出了很多鼓舞印度民众的诗篇和歌曲。自1912年起,他游历亚洲、欧洲和美洲的许多国家,多次发表了关于宗教与文学方面的学术演讲,获得了普遍的盛誉。泰戈尔一生的主要活动和精力都致力于文学创作,于1913年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泰戈尔是一个伟大的文学家,也是一个伟大的思想家,虽然他没有形成完整的纯哲学的理论体系,但他一直以一种天才的洞察、情感体验的美学情趣去对哲学问题作独特的探索。泰戈尔本人也认为他不是一个纯粹的诗人,他承认自己创立了一种人生哲学,在这种哲学中间含有强烈的情绪质素,这种哲学能说教,也能歌咏,像天际的云一样,能化成一阵时雨,同时,也能染成五色彩霞,以装点天上的筵宴。泰戈尔特别强调“见”“洞察”,十分注重“个人的亲证”或“心灵体验”。对他的人生哲学影响最大的是奥义书和吠多论。他把“实在”或“梵”看成是唯一的,把它们与人格化的神等同起来,把“梵”或“神”变成了人类之神。他驱散了关于世界虚幻的观念,高度赞美人的行为,使人的灵魂具有充实的生命力,力图恢复古代印度人学思想中的生活观念。贯穿泰戈尔“人生哲学”(又叫“人类宗教”)的基本思想是作为宇宙精神或世界本原的“梵”与个人精神的“我”在本性上是同一的,以及人生的目的是在沉思中亲证梵我合一,摆脱轮回,实现最高的乐观。具体来说,泰戈尔把梵称为“最高人”、“超人”、“最高人格”或“无限”。认为“梵”通过一种魔力产生了人和万物。个人自我与宇宙万物虽是多样的,但实际上是与梵统一的。神与梵是无限与有限,无形与有形、普遍与个别、无属性与有属性的统一,梵或神的本质是无限的喜悦和普遍的爱。梵或神不是绝对的虚无,它必须在有限中表现出来,因此对梵或神的亲证可以通过有限的个我去实现。泰戈尔创立的这种新的人生宗教试图摆脱印度教的神学形式,反对对神的偶像崇拜,而强调个人自我。他把“个人自我”又称为“个人灵魂”、“我”、“个人人格”。他认为个人人格有二重性:一个是表现自我的“我”,另一个是超越自我的“我”。一方面个人自我屈服于物欲需求的规律,追逐私利,这是世界上一切侵略、暴力、残杀、野蛮、不平等、剥削和欺诈的本源。另一方面个人自我又要求去认识最高之我,即神或梵,要求超越一切物质和力量的规律,丢弃个人的私利,真正认识到自我实质上与梵是统一的,亲证梵我合一,这是完美的境界,是最高的欢乐,是人类安宁和福祉的源泉。泰戈尔人生哲学的主要特点在于,他坚持人的个性发展和对事物发展没有内在的矛盾和对抗。他认为人与神,灵与肉,人对生活的留恋和对上帝的热爱、人对美的追求,享受和对真理的探求,个人的权利与社会责任,人对传统的尊重和自由的实现,对人类统一的信念和对祖国的热爱等等,都不存在内在的矛盾,它们可以协调、和谐地发展。泰戈尔还探时了人与科学、人与艺术的关系。他认为以研究自然界为研究对象的科学的形式是理性的,抽象的、死的、无感情的、无生命力的。而艺术的对象是人格,其形式是情感的。艺术使人的心灵与自然界的万物和谐,艺术是生命力的创造,是沟通人与神的手段。泰戈尔认为,艺术不是满足人的物质需求。艺术产生的原因是人的生命力、创造力、情感过剩的结果,艺术是人的人格与最高人格的统一。泰戈尔的“人格”是指有个性的、具体的、活生生的人,是生命力的表现。人的目标是人格的自由,是个人人格与最高人格的统一。艺术的目的在于实现人与自然、人与万物之主的神的合一与和谐。泰戈尔还认为东方文化表现的人格,是生命,它重视人的内心,情感世界,而西方文化是抽象的,它抹杀了有生命的人的多样性与创造性。泰戈尔的主要人学着作有:《生命的亲证》、《论人格》、《人的宗教》、《创造性的统一》、《一个艺术家的宗教观》等。

(1)人与神 泰戈尔用“绝对”、“实在”、“普遍无上者”、“最高精神”、“无限人格”、“真”、“喜”、“善”、“美”等术语去表示神。他认为神是唯一的实在,是万物存在的基本条件和“原初质料”,是有限和无限、有形和无形、有人格和无人格、个别和全体的“统一”或“和合”,它的本质是真善美和普遍的爱。神是普遍存在着的,它存在于所有的爱情和善意的人间关系中,它存在于我们爱它的真正地方,存在于一切善良的女人的感觉里和那真诚的男人里面。泰戈尔依照自己的亲身体验肯定一个“至高无上者”指导和支配着宇宙,它就是神。而神就是人,因为神是人类生活和多种愿望中的具体理想。泰戈尔认为,人信仰一个人格化的神的原因就在于人不会对任何不能与他实际交往的东西发生兴趣。因此,神必然近似于人,因为只有神具有人的属性的时候,人才会对他感兴趣。正如人处于忧郁和痛苦之中,当生活变得没有趣味和没有意义的时候,当他确实感到需要得到安慰、爱和力量的时候,他就会追求“至高无上者”。人所追求的神就是人的最终希望和理想,因此,这种希望和理想能够支持他的生活,并给予他以力量。人所崇拜的神恰好与人的感情、希望、理想、爱和信仰相一致。泰戈尔深深地相信有一个能够满足人的感情需要的神的存在,即有一个“有人格的我”存在,他称之为“生命之神”。“生命之神”是“爱”的最高原则和最高对象,“爱”是人与神的合一或联结的纽带,在“爱”之中一切差异都将消融,在爱的一端可以发现神是有人格的,而在另一端又可发现它是非人格的。

泰戈尔认为,人格的属性不能限制神,只有当人格是一种有限的人格或一种具有某种需求和缺陷的人格时,它才会对神产生限制。但神圣的人格是“无限的”,它不受任何规定的限制。由于有限人格是规定个人的中心,因此,有限人格不能包含无限人格的存在,神作为无限人格超越了有限的个人人格。泰戈尔认为个人应该溶合于无限之中,只有这时,通过自由的中介,神的爱方能作用于人的灵魂,建立爱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个人人格体现在获得神的本性、爱的充沛流溢,在至高的自我奉献中摆脱一切私欲、畏惧、教条与习俗、种姓的狭窄性,最后在自由的、积极的、无限的生命之中,在无尽的弃绝之中,与神合为一体,证实人的自由、幸福、精神与生命的不朽。

(2)论人与宗教 泰戈尔认为,宗教是关于人的宗教。宗教的目的是为了证悟人与万物的亲姻关系。在他看来,宗教就像是一种思乡病,即像一群思乡者日夜盼望回到自己久别的山乡一样,使人处于飞往人所要永恒居住的神圣航程之中。在他看来,人为了证悟与万物的亲缘关系,必须通过宗教培养出一种普遍之爱的感情。泰戈尔反对宗教的禁欲主义,认为宗教不是遁世,而是要肯定生活和存在;泰戈尔还反对把宗教制度化,因为真正的宗教必须具有自发的性质,信仰宗教是每一个人自由的或自发的事。

泰戈尔强调,人的宗教是人的本质和内部方面的自发表现,在他看来,人的宗教就是人的自我超越能力。正是这种超越能力推动人自身不断的向更高领域前进。因此,人的宗教生活就是实践他的这种自我超越的能力,最终使人们在宗教生活中实现自我证悟,使人发现自我的价值与本质——人格。泰戈尔还极力宣扬“爱”的基本法则,这个原则要求人在信仰宗教之时,不仅应当以爱为开端,而且还应当以爱为其努力的顶点。因此,人在信仰宗教过程中,必须抛弃狭隘的人生观,把爱的意识扩展到自然界和人类,在爱的行动中,逐步证悟到自我与神的统一。

(3)论人性和人的本性 泰戈尔在不影响神的神圣性的情况下赋予人以一种特殊的尊严和独特性。他首先是从人的产生与进化过程中的特点去揭示决定人的本性的重要因素。他认为,人产生之前的世界的进化是以一种机械的方式进行的,各种物质力量以聚合、调节、协作、遗传等等机械性的规律一直完全控制着进化过程,所有无意识的物种都进入了竞争的领域,它们被选择或淘汰则完全取决于它们本身能否适应环境的要求。但人的产生的进化过程,则不同于无意识的物种的进化,而不仅仅是由环境因素和物质力量决定的。人不是物质力量的工具。人的出现使行为类型的严格性发生变化,人的行为类型不是无意识的,也不是预先决定的。人的进化是从决定性走向自由,从外部向内部发展,进而使人超越机械和物质的水平而达到“精神”的水平。在精神水平上的人的新的进化类型有着一种根本的内在的自由。泰戈尔认为,这种变化的产生是由于人在地球上的出现以及人内部的“精力过剩”超出其自身的能力,使人能超越其它动物所永远不能摆脱的各种限制,或远远地超出人作为动物的生物要求而成为建设这个世界和统治这个世界的主人。在这里,泰戈尔明确认为决定人本性的因素有两个:一是人继续保存着他从进化进程中所获得的那种生物性或物质性;二是在人的内部的一种精神性或“精力过剩”。泰戈尔把前一种性质因素叫做人的有限性,把后一种叫做人的无限性。人的本性就是这种有限性与无限性的统一。泰戈尔详尽地阐述了人的有限性与无限性。他认为人的有限性包括三个方面:一是指人在其有限存在中带有动物世界的一些性质和特征。二是指人在其有限存在中带有一些不同于其他生物的特点,例如人的感觉能力十分敏锐并能自我支配和自我训练。三是指人有潜在的精神能力。如对人的各种愿望的分析表明,人并不总是自私自利的,人也有力求超越自身的一方面。总之,人作为有限自我的显着特征是支配和控制。泰戈尔认为,指导有限自我的各种想法与愿望来自于人要维持其肉体的需要,如衣、食、住、寻求欢乐以及其他类似的要求,因此此时的有限自我的主要表现是贪得无厌,通过占有和获取财产而得到最大的满足。泰戈尔还认识到,人作为有限的存在,又具有一种强烈发展的自私意识,这种自私意识可能采取的形式是固执己见、虚荣和傲慢、蛮不讲理,甚至复仇。泰戈尔认为,有限自我的存在总想不惜一切代价保持其独特性,这种要求表现为,以为自己高于他人,区别于他人。在泰戈尔看来,人的有限性表明人是一个由多种欲望所构成的有机体。其中有的是寻求肉体欢乐以满足肉体的需要,维持肉体自身的存在;有的是要超越自我或个人。由此可见,泰戈尔的人的有限性实际上接近于人的自然性或作为自然的普通的人的属性。人本性的无限性,泰戈尔还把它称为“人的普遍性”、人的“精力过剩”、人的内在“精神因素”等等。在泰戈尔看来,要证悟人的无限性的存在,就必须把人的生活中的许多经验看作是这一事实的证据,并为此去行善或忍受痛苦和牺牲。泰戈尔认为,人的无限性有两个显着的特点。第一,是指人无限地不断地推动,自己超越自身。即没有任何东西能最终阻止人的精力的过剩和向前发展,也没有任何事情是人所完全不能做到的。泰戈尔认为,人的这种无限性的特征决定着只有人能够解脱和永生,即人的死亡决不可能是生命的终结。泰戈尔在《论人格》中认为,人具有永生性的原因,是由于人内部存在着最深的统一性和最终的秘密,具有无限真实性的人格。人的人格使人的心思扩散到世界万物,又回到心思;它可以通过某些属于人的东西而表现出不属于人的东西,它占据着人的现在,又溢出人的过去和未来的堤岸;它大于自身,也大于人对它的所见、所知和所用。人格这种无限的意识力求使其显现之物变成永生的,并使整个世界属于自己。泰戈尔还认为人的这种无限性的特征的存在使人能够征服自然,使自然服从于人的目的和态度,最终证明人具有一种远远超出有限自我的因素。泰戈尔把人的这种无限性方面的特征归结为人的创造性。它不仅是指人的创造新事物的能力,而且是指人具有意识的能动性,即人具有表达新奇观念的能力。以及新颖和独特的想象能力。人的创造性表现为人在向上发展时,一方面带有过去,另一方面又在原有的阶段上进行创造或补充新的东西。人的发展不仅是肉体在物质上的发展,而且更重要的是人的内部的一种人格的增长,所以在泰戈尔看来,无限性方面的本质是活动的无限性。人的无限性的第二特点是指人具有自由性。人的这种自由是指人的精神的自由,即摆脱有限肉体束缚的自由,是渴望从多样性中证悟统一性或从个别中证悟普遍性的自由。

最后,泰戈尔认为,人的无限性,其全部表现和活动皆为“喜”的表现。“喜”是灵魂所固有的,高于物质的任何东西。人追求实现真善美的天性就是“喜”的一种表现。正是由于“喜”的因素存在于人的内部,才会使人超出纯粹的物质存在,忘记生活中的忧虑和苦恼,使人能够证悟到人与自然的和谐,使人变成讲道德、信宗教的高尚之人。总之,“喜”是精神增长的条件和最终目标,“喜”构成了人性中高级的精神方面。

(4)论人的生死与人的命运 泰戈尔认为,人的命运就是通过最高的爱的行为来认识自然界和其他万物来证悟自身内在的神性。在泰戈尔看来,人进行这种证悟的结果尽管是人的死亡,但他认为人的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结,死亡不是对生命的否定。相反,它是使生命获得意义和价值的生命的一个积极的方面。他认为人之所以惧怕死亡是因为人没有认识到死亡的真实意义,只有无知的人才会把死亡看成是与自己本性不相容的东西。在泰戈尔看来,死亡正是生命过程向前发展的一个阶段;它是为人的精神服务的,是人抛弃自私和肉体束缚的过程。它使人的精神获得真正的升华与自由,它在人的意识扩展中有更大的作用。因此,死亡不是今生的结束,更不是人的最终命运,它只是人生存的一个阶段。泰戈尔接受了印度教的生与再生的生死轮回观念,但不同的是,泰戈尔认为连“再生”也不是人的最终命运,它只是灵魂的一个阶段而已。泰戈尔认为人的最终命运是保持与自然的和谐,证悟神性,实现永生,实现圆满的自由状态。进入这一状态的人,是自我为中心观念为无限之“爱”和无限之“喜”所取代的状态。值得注意的是,泰戈尔认为,人在实现最终命运之后也仍然是人,他仍有职责,仍须工作,仍是在人的活动中寻求人的目的。显而易见,泰戈尔不赞成人在实现最终命运之后的个性消融。

(5)人与自然 泰戈尔认为,自然界是真实的、物质的,而人却是精神的。这二者有差别,但没有矛盾。泰戈尔认为无论是自然还是精神,本身都是不能自给自足的,它们相互依存。但在二者之中,精神优于自然,这在于精神有自由,自然为求得完美会寄希望于人类的精神。泰戈尔曾以诗人的话对自然说道:“您的花朵在我心田里日夜开放。您的种子在我心田里茁壮成长;为了我,您的树木枝繁叶茂”。大自然的法则是不会说话的,人则揭示了自然的真实内容。没有人,自然就会像“一个破掉了一半的圆”。或者像“一个没有合拢的圆”。泰戈尔还说“大地与天空是与人心中的千丝万线织在一起的,”“太阳在人的脸庞上寻找自己的映象。”反过来,人又依靠自然。如果人的生存及其精神性的充实离开了自然,就会失去平衡,因为自然并非只是一堆原子与分子,自然是生命与意识的媒介,自然有着本身的尊严。泰戈尔认为,即便是把人的因素抬得比自然还高,它们也只能通过对人与自然共有的东西加以同化,而不是加以弃绝来获得养份。人的身上既有自然又有精神,是二者的统一体,这正如人是有限性与无限性的统一一样。

泰戈尔认为,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自然。在他看来:哪儿有火种隐匿着,人就通过自己的双手去点燃它;天空光芒照不见的地方,人通过自己的才干用电光去照亮;人为了解决大自然中食物产量的不稳定和不充分的问题,开始用犁耕种;人本可以在山林和洞穴中居住,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根据自己的便利和爱好,建筑起自己的家。大地是天赐给人的,但他不完全符合人的愿望。所以,从远古时代起,人类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使大地符合自己的意愿,为此,人的机械力量和创造才能是永不枯竭的,在宇宙的水域、陆地、天空里,人到处扩展着自己的意愿,从大地中获取资源,进入大地的秘密宝库里。吸取力量,人根据自己的意愿和途径改变着大地。人类的城镇乡村、种植区域、公园广场、码头港口、通衢大道等都是超越大自然的天然环境而独立地涌现出来的。人积聚着分布在各个国家和地方的财富与力量。人类一直努力在物质世界里扩展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建立与自己旅程相适应的一个实用世界。同时,他认为,人在改造自然中必然要破坏自然,人必然会受到自然的惩罚。泰戈尔已清楚地意识到人的这种本性的异化。人有巨大的创造力和才能,人依靠自己的力量和才干,建设起数不胜数的城镇,这是值得人类骄傲的。然而人在创造的同时,各种欲念(情欲、愤怒、贪婪、迷恋、高傲等)接踵而来,从事破坏的情感(牟取暴力的诱惑,从事廉价事业的卑贱,富人对穷人的轻蔑,无教养和低级趣味的粗野等等)如影随形。这样,用厚颜无耻的残酷手段建立起令人作呕的黄麻工厂,蹂躏了恒河河畔的纯洁。在杂夹于高贵住宅中的形形色色的简陋肮脏的住宅里,疾病蔓延着,黑暗扩展着。简陋的家门,肮脏的商店和狭窄的街巷使我们的眼睛蒙上了痛苦与不幸。

(6)人道主义 泰戈尔的人道主义信念贯穿于他的人学思想的各个方面。他不仅赋予自然界和各种事物以人性,而且赋予神以人性。他认为,说明神所具有的人性观念,或人所具有的神性观念是他的“人的宗教”的主题。泰戈尔时而把人提高到神的地位,时而又把神降到人的地位。泰戈尔的人道主义是这些信仰的实际应用。为此,他把万物都看作是有人性的或按照人的方式去活动着的;并且只有人的心灵才能揭示各种事物的意义与价值,他说:“我们把我们的心灵设想为一面镜子,它或多或少地能够正确地反映出我们身外所发生的事情”。如果我们能够调整心灵的焦距,那么森林似乎也会变得活动起来,快乐也会变成痛苦。泰戈尔肯定人的观念是第一位的。他认为人格的各种努力就是要改变事物并通过这种转化来真正影响人性。

泰戈尔的人道主义思想在其文学创作中表现为:写景必写人的笔触或人的形式;当写一朵花出现时,必然会写它给人的灵魂带来的某种信息;当人去隐居时,也必然要去写出那种寂静给人带来的轻松的喜悦。按照他的观点,外部世界不是别的,它是人类精神的摇篮。因此,泰戈尔运用了无数的、修饰人和表现人的价值与情味的概念:生活、和谐、美、协调、爱、喜、音乐等概念。泰戈尔主张用充满感情和兴趣的心胸去观察事物,以富于人情的态度,以在人和事物之间建立一种人格化的联系。

(7)生命观 泰戈尔认为,生命不是通过外貌,也不是通过对某个部分的分析,而是通过比同感更为直接的感知。例如我们看到一棵树,由于他有个体生命而把它与周围环境区分开来,树的一切竞争都是为了保持它创造个性的分离性,以区分其它万物。树的生命基础是二元的,即一方面是个性,另一方面是宇宙,这二者的协调与统一构成了生命的基础。一棵树与阳光、土壤和四季的世界协调得越一致,树的个性就越统一,其个性就变得越完美。但是如果这种内在的联系被破坏,那么,树的灾难就临头了。因此,从消极方面看,生命必须保持与他物的分离性;从积极性上看,生命又必须保持与宇宙的统一,在其统一中得到完善。

泰戈尔认为,人的生命不同于树木的生命,人的思想完全取代了树木和动物的无意识运动和本能的活动,它能把认识的对象同认识者分离开,又使它们在认识的关系中融为一体。这表现为,相对于维持生命所必需的食物与性,精神是次要的。但由于人在这个世界里生活并认识了这个世界,我们就加倍地使它成为我们自己的世界。所以仅用其它物质生命的东西来解释人的生命是不行的。泰戈尔认为,人有两种生命,一个是自然生命,另一个是道德的或精神的生命。人虽然保持着其它动物的许多的习俗和本能,但人在与自身的恶的斗争中导入了人格,即人能从物质欲望的生命转入目的生命,这个生命就是道德生命,因此人在普遍的生活与运动中确立了自己的存在。人的生命是对动物生命的发展,人必须由其意志和力量来创造,不仅把万物引向自己的中心,而且在其生命历程中显示出极大的创造性,不断地自我克制,战胜邪恶,创造属于自己的世界,并从这种创造的能量中显示出自己的人格。人格始于人与万物分离的感受,而在与万物的统一的感受中达到顶点。人格是人的生命的核心,所以,人的全部目标就是使自我的人格成为灵魂的人格,把其内在力量变成无限的外在运动,把自我欲望变成灵魂爱情的扩张。在泰戈尔看来,生命的最高价值就在于显示出人格。

(8)论善恶 泰戈尔认为,意志摆脱了苦乐导向和私欲等限制之后就变成了善,或者说意志的范围扩展到一切人和一切时间,意志就看到一个超越人类的道德世界——善。在这个世界里,可以找到一切道德准则的终极真理。善作为一个真理的无限媒体,它使不同人格在爱之中实现完全的结合,使人在欢乐中找到完美。泰戈尔认为,善是指客观事物对人的作用,美是善的完美形象,真是表现事物的本质和规律的。善与真美是统一的,例如一个为国捐躯的人,由于他深刻地热爱和理解他的国家,这就是真。当他抛弃了个人的利益,为国家增进了利益,就是善。当他的高尚行为表现了其完美的精神境界,就是美。泰戈尔认为,只有为善而生活的人,其生命才会具有广阔的意义。过着善的生活就是过着为全人类的生活。泰戈尔认为,从善的观点出发,享乐与痛苦已经失掉了其绝对的价值,历史上许多殉道者都证明了这一点。只站在自私的立场上,痛苦与享乐才有其全部重量,然而站在道德的立场上,它们却是如此地轻,以致我们看到这样的人,他在忍受千斤压顶的考验中,在面对残酷的折磨时,其毅力简直像一个超人。生活在完全的善中,就是在无限中证悟了人生。泰戈尔认为,恶是生活的现实,是一种不完善。恶肯定会出现在创造过程中,创造本身就是对神的一种限制。一切被创造之物都是有限的,凡是在不完善的创造之中,恶的出现是不可避免的。因此有限性所产生的邪恶只能属于被创造之物。在泰戈尔看来,恶是有限存在的一种实际情况,但人的生存本身并不是恶。另外恶虽然是事实,但恶并不是最终的事实。恶的本质是暂时性的,因为恶不能与全体相协调,任何时候它都会被事物的全体所修正和改变。恶之所以表现为最终的事实,是由于人们只把精力或注意力集中于恶,把恶看作是孤立的、单独的东西,而没有把恶与生命的其它方面联系起来。事实上,恶仅仅是由不完善导致完善或善的一个阶段而已,人们应牢记的是善,而不是恶。所以恶不会阻止生命的发展,生命的发展方向是从恶发展到善,任何相反的个别事例也难以动摇这个趋向的发展。因为善是人类本性的积极因素。所以,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人类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他的善的观念。我们已知善,我们热爱善,我们应把最高的崇敬给予那些在其生命中已经显示了善的人。

(9)论快乐与欢乐 泰戈尔认为,在整个人类中,完整地获得自己的人性是人类心灵的天生属性,人在其中得到了真正的快乐。为了完全获得这种天然属性,人不得不同外部的、内部的抗衡和障碍作斗争。人的自私之心是如此之强烈,自负之情是如此之顽固,仕途之路是如此之艰难,克服这一切障碍之后,人的本质光彩照人,以完美的形式有力地表现着自己,由此,人心就感受到巨大的快乐。我们就在扩大形式即揭示真实本质的完美里获得自己。例如,在我们阅读伟大人物的生活传记中,我们看到了自己的障碍所造成的禁锢被解除了。在历史上,我们在各式各样的人物身上,在各个不同的国家和时代里,在杂乱缤纷的事件中,在千差万别的环境里,看到了自己的本性而兴奋不已,使我们感受到自己与整个人类本性的一致性,对这种一致性体验越多,我们就越幸福和快乐。泰戈尔认为,人的最大的欢乐就是爱,因为人在爱中实现了意志自由。朋友的意志与我们的意志是在充分的自由中融洽相合,而不是在匮缺或畏惧的强迫中结合。因为在爱中,人格便得到了最高的实现。在泰戈尔看来,欢乐产生于人的生活能力或有限自我的超越。他认为在世界上一切生物中,人类的生活能力和心理能力大大超越了人类的需要,这使得人类在各种领域内为创造而创造。如同梵自我一样,人类在生产他不必需要的东西中取得欢乐,人的欢乐表现了人的铺张浪费,而不是勉强糊口的贫乏。人类只说话叫喊就够了,但人却用更多的声音去歌唱,在歌唱中寻找欢乐,以艺术的形式去实现欢乐。泰戈尔认为,从抽象的意义上看,欢乐是对自我局限的超越,在这种超越中产生了欢乐,产生了我们在爱、美、崇高中得到的欢乐。泰戈尔还断言,一个人不能把欢乐的实现仅仅看成是对善和求知的追求,人若弃绝欢乐的欲念,必然就是他已失去了青春年华和健康,也失去了感觉欢乐的能力。

(10)论男人与女人 泰戈尔认为,男人在职业、事业、精力和权力上有其自由。男人的优势在于他有能力摆脱生理和情感束缚的相对自由。男人们不受阻遏地向扩展他们生命的界限大步前进,但男人的生活历程却表明了他们的终生用尽了许多精力,创造的财富却被浪费或毁灭。这表明男人在创造中必须维持道德和谐和力量扩张时的平衡。在泰戈尔看来,男人们在知识文明的建设过程中有许多空想和混乱,男人使现代文明几乎变成了权力的文明。这种权力文明几乎让男人们独占,而使妇女黯然失色。这种文明导致男性的畸形,如一个男人只有在他的同伴那里发现权力或使用某些才能时,他才会对其同伴产生真实的兴趣。男人还常以权势而自豪,喜欢讽刺那些活生生的事物与人类的关系。在现代文明中,男人甚至把妇女看成是种族的母亲、家庭生活的管家。泰戈尔看到了近现代社会中男性化的增长,导致了社会中男性理想占上风,他们甚至杀害婴儿,侮辱残害妇女,独占财富,不给妇女留下任何空间。历史表明,男人们建立的男人文明,忽视了活生生的发展原则,他们把妇女的本质化为灰烬。与此同时,男人们生活在自己建立的民族主义、军国主义、利己主义的庞大机械组织之中,他已丧失了男人的自由和人性。泰戈尔认为妇女有稳定的理想,从来不眷恋于忙碌,从不胡乱地把好奇之箭射向黑暗之心,她们的全部力量都是本能的工作,使事物臻于完美。妇女还天赋具有贞洁、谦恭、温顺的被动品质,而且她们比男人具有更大的自我牺牲力量。这使得妇女可以把野蛮因素驯化成精致的温柔,以适应生活的需要。妇女的这种被动的品质赋子妇女以自大的深沉的宁静,而这对生命的抚慰,养育和储存是十分需要的。妇女是活生生的人,妇女不会从权力与实用的角度上产生对同伴的兴趣,妇女有丰富多彩的生活情趣,他们的举动代表着自己的心灵,并且高雅不凡。妇女的情调使人与万物保持某种情调上的和谐。妇女最大的价值在于妇女是家庭生活的核心,在于妇女能给家庭生活以爱。这种爱之光无所不至,无可阻挡,它表现了妇女的良好本质。妇女的爱的价值高于男人们对权力的爱的价值。妇女的生命力比男人更强大,因为妇女是种族的母亲,他们对周围平凡事物的兴趣使种族不致于毁灭。泰戈尔认为,妇女被侮辱和迫害过,并一直生活在男人的背后,这种情况应该在新的文明中得到赔偿。所以泰戈尔认为,妇女应意识到自己的责任,以其新鲜的思想和全部力量投入建设新文明的任务之中,从而最终摆脱男人的影子,使男人们让路,使她们自己占有应有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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