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牛山文殊般若经

出处:按学科分类—艺术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第372页(1720字)

【简介】:

北齐石刻。无年月(以书法定爲北齐)。正书。十行,行三十字。额正书“文殊般若”四字。碑在山东宁阳水山。上海艺苑眞赏社有影印本。

【集评】:

淸杨守敬《平碑记》:“包愼伯推论是碑如香象渡海,无迹可寻。……平情而论,原非隷法,出以丰腴,具有灵和之致,不堕元魏寒俭之习,而亦无其劲健奇伟之槪。”梁啓超《碑帖跋》:“此刻结体用笔,颇多与经石峪相近,其爲同时代无疑。但其渊懿茂密之气,确远出诸摩崖上。”

【赏析】:

我们欣赏这幅书法作品,不由地会进入一种“此中有眞意,欲辩已忘言”的境界。

和魏晋北朝那些浩如烟海的写经刻石及造像记一样,这幅书法作品也是当时时代种种如癡如狂的礼佛活动留下的痕迹。然而它比一般的礼佛书法更有魅力,更臻于妙境。它在通常的文字书写与凿刻中,创造了一种极爲灵和的美。这种美是由汉字书写的“象”与佛经阐发的“意”高度融溶,再经由书写者全身心的气血运化而创作出来的。

佛经中着名的“一行三昧”说,恰是这篇《文殊般若经》倡导的。它视世上万事万物如一;它敎导人们止息杂念,专注于一,以达到“法界一相”的境界。水牛山刻经艺术化地表现了这种境界。

在笔法上它有着书法艺术所要求的变化,但它的变化很含蓄,例如“转”和“折”的效果被处理得极爲接近。横和竪的运笔时时保持着心平气匀,笔笔都有谨愼的回锋;撇和捺也都严格控制了出锋。在结体上字字端庄平正,神气如一,同一字绝不作两种结体,如“不”、“非”、“知”等字,两两相同,但在笔画的书写力度上体现变化,如下方的“不”字就明显加大了书写力度。“作”字的结体很特殊,末笔一横有意与坚笔取平,一个原本如人站立的“作”字变得如佛稳坐,一副息心入定的模样。在章法上它不似后来的颜楷大字紧缩、小字张开,以取得一种表面的均衡平和。它的大字按自己原有的法度写得神态自若,小字也不故意拉开架势,如“云”、“非”等字,只是加重笔墨,写得字小而气势并不痿弱。可以看出书写者时时在追求一种整一的、内敛的、平和的韵致。但是他在寻求一致时没有忘记变化,在变化中又全力突出一致,使得这幅作品在表现佛门世界的“法界一相”时,充满了灵动的艺术生命力。它把佛门那种超然尘世而又拘守灵府的平和之气营造得毫不板滞,无怪乎前人称其“具有灵和之致”;更有前人喩其如“香象渡河”。其表现佛家精神的透彻和神妙,是其它礼佛书法作品无以相比的。

书法是书写汉字的艺术,汉字则由多种不同的笔画(线条)组成,因此书法实际上是一门线条的艺术。但和西洋绘画中素描的线条功能不同,书法艺术的线条起着传达作者情感意识的作用。不光如此,单就线条而言,它在书法艺术中具有双重特性,即一方面,线条必须依附于汉字字形,由线构筑书法艺术的客体;另一方面,线条本身具有一种生命运动,在这个生命体内,蕴含着无限複杂的细胞结构,恰似人体不可窥见的内部世界。

因之,对于书法艺术中线条的抒情性的认识不能囿于线条的外观形态。事实上,线条的最能体现作者情感的位置恰恰在其内质。孙过庭所谓“眞以点画爲形质,使转爲性情;草以点画爲性情,使转爲形质”及刘熙载“观人于书,莫如观其行草”都只从线条的外部表现认识其抒情性,这是一种浅薄的见解。一幅书法作品,如果其线条只有外部浅象的表现,那么,它的生命力是短暂的,而且也是不健全的。

当我们静心地欣赏水牛山文殊般若经时,我们确实能够体味到那宽厚丰腴的线条之中释放出来的内动力,线条无形中在向外膨胀。这种内膨胀比行草书的舒展的运动更具魅力,因爲它发自线条生命体的本源。

难道我们能说般若经不抒情达意吗?

分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