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进改革

出处：按学科分类—政治、法律 经济科学出版社《政治经济学大辞典》第546页（3598字）

是一种较为稳健的渐进的过渡方式，在东欧只有匈牙利等少数国家实行渐进的改革，其中匈牙利最为典型。

渐进改革的赞成者如彼得·莫雷尔(Peter Murrel)和亚诺什·科尔奈(Janos Kornai)也有其系统的理论，虽然他们并未直接参与经济改革计划的设计，但他们的思想仍具有相当的启迪作用。

1．渐进改革的理论

彼得·莫雷尔教授是东欧渐进改革的主张者。

这位美国马里兰州大学经济学教授，在1990年出版的《社会主义经济的性质：东欧外贸的教训》一书中，对于经济改革讨论中居统治地位的“新古典的”、“瓦尔拉斯”范式提出批评。他认为，要了解东欧经济的实绩不佳，需要从经济过程性质的渐进的或熊彼特式的角度来进行分析，他在几篇重要的论文中阐明了对于渐进改革的看法。

(1)渐进改革的理论基础：渐进改革的理论基础主要来自渐进经济学和保守政治学。熊彼特、纳尔逊和温特是渐进经济学的代表人物，渐进经济学注重实证的经济分析，信息问题是其核心。伯克、波普尔和奥克肖特是保守的政治哲学的代表人物，保守的政治哲学关注规范的政治问题，特别是社会变化的方式。渐进经济学与保守政治哲学在以下方面具有共同之处：第一，在对社会经济进程的看法上，两种理论都将社会经济机制视为一个信息加工机制，强调个人知识能力的有限性和社会安排的复杂性，关注社会如何有效利用现有的知识和社会经济进程如何保持和增进社会中现有的知识。

第二，关于假定与推论：有两个关于人类知识的重要假定：一是个人知识能力的有限性，这些有限性严重约束了制度与组织的结构与运作；二是存在两种不同的知识即技术知识与实践的或个人知识，前者可以通过学习过程获得，后者只有靠直接的实践活动才可以获得。一个社会个人知识的储备是通过长期的历史进程获得的，并由特定社会的制度与组织塑造的。第三，在对改革的看法上，两者都强调经济和政治决策受社会知识有限性的制约，尤其受从过去继承下来的知识的有限性的制约。因此社会的个别组织和制度的行为具有很大的连续性，那种认为组织可以摆脱过去、接受全新的行为方式的假定是一种堂吉诃德式的幻想。

政策制定者不能设计一种固定的、完美无缺的向新秩序转变的蓝图，因为社会经济进程非常复杂，社会的信息储备受旧秩序的制约。改革必须与一定的社会形势固有的东西相配合。现有组织和制度的行为不可能迅速改变，至少从其运作方式上看。如果破坏不是目标，许多现有组织的特点就必须被接受，如果人们试图立即消除所有这些特点，就会造成经济崩溃。从长远看，现有的组织可以被日益增长的私人部门及其制度所取代。渐进改革的第一步是使现有的制度接受新制度的挑战，而这能通过鼓励新生的私人部门实现。

(2)渐进改革的政策主张：在莫雷尔看来，改革的中心问题是处理过去的影响与新的要求之间的冲突。关于过去的影响主要有两个：一是企业依靠适合于以行政配置、行政监督和持续的过度需求为特点的环境的习惯做法。

在一个完全不同的环境下，这样的企业不可能有效运作。

没有经济单位自然选择和人员再配置的长期过程，环境的迅速改变可能会大幅度降低现有组织的效率。二是社会主义经济现有组织框架产生了过度需求的环境，中央计划机构能够以行政做法遏制过度需求，并可避免最糟糕的结果。仅仅改变激励和决策中心不可能消除过度需求的压力。

新的要求有以下三个特点：第一，社会必须为新的经济组织的产生创造条件，改革的一个重要问题是国家应促进国内私人部门的发展，私人公司需要贷款以为其增长提供融资。第二，经济单位的选择是毁灭还是生存，是扩大还是收缩必须以经济标准为基础，这需要一个合理的价格体系。第三，为了选择过程的有效性，必须有环境的连续性，应创造一个稳定的环境，这一环境应尽可能地与改革过程的目标所设想的环境相同。

在过去的影响与新的要求之间存在着冲突。

这些冲突主要表现在五个方面：其一，根本改变环境即改革可能会降低国有部门的生产效率，而私人部门尚未做好准备以利用新的机会。私人部门选择过程的有效性要求一个稳定的环境，这一环境必须与改革结束时的环境相同。

改革如何才能保持国有部门与过去的连续性和私人部门与未来的连续性?其二，历史经验表明只有严厉的宏观经济政策才能控制市场化后国有部门的过度需求，而新的私人部门的发展需要非限制性的宏观经济政策。改革如何才能将国有部门限制性的宏观经济政策与私人部门非限制性的宏观经济政策结合起来?其三，如果没有严厉的财政、货币和汇率政策，行政干预仍需要以遏制国有部门的过度需求压力，然而这与基于经济标准选择经济单位不一致。

如何才能将国有部门的行政干预与私人部门的自由市场相结合?其四，国有部门立即向外贸开放基于两个原因是非常有风险的：采用世界市场价格与贸易条件可能会引起国有部门生产率的大幅度下降；没有宏观经济紧缩的开放意味着国有部门外债的积累。因为长期目标是外贸开放，私人部门必须在有外部竞争的环境下选择。

如何才能将国有部门的封闭与私人部门的开放结合起来?其五，如果立即建立市场经济，国有经济的决策而不是竞争性的私人企业将决定总体的经济结果，因为从过去继承下来的组织结构仍很有影响。如何才能阻止国有部门破坏私人部门的选择过程?

基于以上分析，莫雷尔认为，惟一的可能性是在转轨时期保持二元经济即国有部门与私人部门并存的格局。

国有部门必须从属于传统的行政控制，在某种情况下，在过渡的初期甚至需要重新集中化。同时私人部门将允许在不受中央帮助或阻碍的条件下自由运作。他建议实行全面的政策，立即将所有资本主义的功能因素引进小的但增长的私人部门，而国有生产部门向私人部门的转移应分阶段，一个企业、一个部门地进行。

2．实行渐进改革的原因

实行渐进改革的原因有如下几点：

(1)只要政治领导人始终不渝地致力于市场改革，不淡忘市场经济的目标，只要经济改革具有适当的顺序性，渐进改革也会发挥作用。

(2)渐进改革有助于减少改革带来的社会成本，使人们逐渐承担改革的社会代价。这有益于增加对于改革的社会支持，从而扩大改革的社会收益。

(3)在一个经过漫长的经济改革，市场文化已深入到整个社会的国家有可能避免激进的改革，选择渐进改革的战略。

(4)在一个宏观经济相对稳定的国家实行渐进改革较为有利。

宏观经济相对稳定包括以下因素：通货膨胀处在可控水平，没有发展为恶性通货膨胀；政府的预算赤字并不很高；没有出现债务清偿危机。

渐进改革的内容也包括稳定化、自由化、私有化和制度化，只不过在具体实施中体现出循序渐进的特色。

匈牙利被认为是渐进改革典型，1990年以来的经济转轨一直以渐进方式进行，但与实行激进改革的波兰相比经济增长较为缓慢。1995年匈牙利开始实行激进的改革。

当然，国内外部分学者认为中国是渐进改革的典型，吴敬琏教授对此持有异议。他认为中国的国有部门的改革是渐进的，而非国有部门的改革是激进的，是大爆炸式的。

匈牙利的经验表明，渐进改革并不一定付出较小的代价，同时渐进改革也并不排斥在经济改革的特定阶段以激进方式推进改革。

参考文献：

Peter Murrel，1990，The Nature of Socialist Economies：Lessons from East European Foreign Trade，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Peter Murrel，An Evolutionary Perspective for East Europe，Socialist Economies in Transition，Volume 1，No．4～5 July－August，1990．

Peter Murrel，Evolutionary and Radical Approaches to Economic Reform，Economics of Planning，25，19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