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部性
出处：按学科分类—经济 经济科学出版社《公共经济学大辞典》第224页（7355字）
【内容介绍】：
外部性自马歇尔(Marshall，1890)首次进行讨论以来一直是经济理论的一个组成部分，并且自20世纪60年代起逐步扩展，更加广泛地应用于经济分析中。
本文重点讨论外部性与效率的关系这一实质性问题。
1．定义与分类
关于什么是外部性，经济学界尚没有一个整齐划一的定义。例如，有些经济学家认为，如果一方(一个家庭或一个企业)的活动影响到另一方的效用或生产可能性而没有定价，那么就可以说存在着外部性(Boadway，1979，p．91；Buchanan and Stubblebine，1962，p．371－384)。还有些经济学家指出，外部性就是没有反映在价格中的市场交易的成本和收益(Hyman，1990，p．95)。而着名经济学家斯蒂格里兹(Stiglitz，1993)在其《经济学》中先后给出三个似乎不同的定义：(1)只要一个人或一个企业的行为直接影响到他人，而对此或没有赔偿或没有得到补偿，就出现了外部性(p．179)；(2)未被市场交易包括在内的额外成本和额外收益称之为外部性(p．587)；(3)个人或企业没有承担其行为的全部成本(消极的外部性)或没有享受其全部利益(积极的外部性)时所出现的一种现象。总之，无论怎样定义外部性，归根结底，外部性的存在说明私人成本(或收益)与社会成本(或收益)不等，其结果是经济无效率。
库利斯(Cullis，1992，p．40－41)曾经利用效用函数来说明外部性。他指出，当某个人的效用不仅取决于他购买的和消费的商品与服务，而且还取决于其他某些人的活动时，就存在着外部性。
因此，在下列效用函数中，个人A的福利取决于他消费的一系列商品和服务(x1，x2，x3，…，xn)，同时还取决于另一个人B从事的某种活动y1：
UA=UA(x1，x2，x3，…，xn，y1) (1)
因此，外部性的明显特征是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的相互依赖性，而且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相互依赖性发生在价格机制之外。从边际角度来看，一个人所做的任何事情对他人产生某种影响(Mishan，1988)。
虽然外部性可以描述为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消费之间的相互依赖性，但这不是说这种相互依赖性仅发生在消费者之间。倘若按产生外部性的活动类型和受影响一方的类型来分类，外部性可分为生产者－生产者外部性、生产者－消费者外部性和消费者－消费者外部性。
当一家企业的生产活动影响到另一家企业的生产可能性时，就存在着生产者－生产者外部性；当企业的活动对个人的效用产生影响，而这种影响又没有反映在价格体系当中时，就存在着生产者－消费者外部性；当一个消费者的物品消费(或要素供给)没有通过价格机制而直接影响到其他消费者的效用水平时，就存在着消费者－消费者外部性。
如果按照行为主体之间的相互依赖(影响)程度来分类，外部性可分为边际外部性(marginal externalities)和边际内外部性(infra-marginal externlities)。用等式(1)来说，如果
，表明这种外部性属于边际外部性；如果
，这种外部性就属于边际内外部性(Cullis，1992，p．41)。例如，倘若一个湖泊被严重污染，人们不能在该湖中游泳，这种外部性就是边际外部性；倘若这个湖还没有污染到都不能划船的地步，这种外部性就是边际内外部性。
在经济分析中最有用的分类方法是把外部性分为负外部性(或外部不经济)和正外部性(或外部经济)。如果外部性有害于受影响方，这种外部性就是负外部性；如果外部性有益于受影响方，这种外部性就是正外部性。
例如，如果上游企业的废弃物污染了河水，就会严重影响下游企业利用该河水从事生产，这正是生产者－生产者外部性的负外部性；如果A企业培训其劳动力，后来其中的部分劳动力受雇于B企业，B企业从中受益，这正是生产者－生产者外部性的正外部性。倘若一家工厂排放废气，污染了空气，危害着附近居民的身体健康，这是生产者－消费者外部性的负外部性；倘若一家企业对其周围环境进行整治，附近居民可享受到清洁的环境，这是生产者－消费者外部性的正外部性。
一个人吸烟有损于他人的健康，而随时扫去自家门前人行道上的积雪会使他人从中受益，前者正是消费者－消费者外部性的负外部性，后者则是消费者－消费者外部性的正外部性。
然而，上述分析以及所列举的典型例子，都属于20世纪60年代后经济学界研究的、科斯(Coase，1960，p．1－44)所谓的技术外部性(technological externalities)。
技术外部性是指某种消费活动或生产活动的间接影响，这种间接性是指其影响不通过价格体系起作用。之所以称之为“技术”外部性，是因为假定这种外部性影响到人们的生产和消费的技术方式。
可是，最初马歇尔(Marshall，1890)在讨论外部不经济性时，是说一家企业购买一种资源，抬高了其他所有使用者利用这种资源的价格。那么，这种资源的实际边际成本仅仅是这家企业支付的市场价格还是应当包括其他所有使用者多付的成本?马歇尔论及的这种外部性被后人称之为金融外部性(pecuniary externalities)，可是，由于这种外部性发生于市场体系之中，故现在讨论的外部性不包括金融外部性，而专指技术外部性。
2．负外部性与效率
当负外部性存在时，商品或服务的价格没有反映出用于生产的资源的全部边际社会成本。例如，假定在造纸行业中，每单位产量可能给该产品的买者或卖者之外的第三方增加了成本(如污染)，无论是买者还是卖者都没有考虑给第三方造成的这种成本。边际外部成本(marginal external cost，MEC)就是多生产一个单位的产品或服务给第三方造成的额外成本，是边际社会成本的一部分，但它没有反映在该产品的价格中。
在图1a中，假定边际外部成本是固定的。
在种情况下，MEC是水平线，表明总外部成本按每吨纸10元的不变比率增加。如果某一厂家每年的总产量是40吨纸，边际外部成本可能是10元，但总外部成本(TEC)是400元。
TEC是一条直线，其斜率是△TEC／△Q=MEC=10元(如图1b所示)。
图1 边际外部成本与总外部成本：MEC不变的情况
图2阐示了边际外部成本随着年产量递增的情况。边际外部成本递增，一方面意味着单位产量造成的边际损害随着产量的增加而增大；在图2a中，MEC曲线向上倾斜。另一方面还意味着总外部成本以递增比率增大，因此，图2b显示出的TEC曲线的斜率随着年产量的增加而增大。
假定造纸行业在完全竞争状态下运营，表明无论是买者还是卖者都不能影响价格，市场均衡价格和产量对应于图3中的A点。纸张的现行价格是每吨100元，该行业每年在此价格下生产5吨。需求曲线D是由购买者从每吨纸张获得的边际收益决定的，假定是纸张的边际社会收益(MSB)。供给曲线是由产量增加实际发生的边际成本(如工资和材料成本)，但没有包括产量增加所发生的全部成本。
为了简化起见，假定生产每一吨纸张的边际外部成本总是10元。
图2 边际外部成本与总外部成本：MEc递增的情况
在生产者的产量决策中没有考虑每吨10元的边际外部成本，生产者所依据的边际成本是边际私人成本(MPC)。因此，边际社会成本等于边际私人成本加上边际外部成本：
MSC=MPC+MEC (2)
在存在负外部性的情况下，MPC＜MSC。由于在所有产量水平上MEC=10元，所以，图3中MPC曲线与MSC曲线之间的距离是10元，与年度产量无关。
但是，如果MEC随着年产量而增加，那么，MPC曲线与MSC曲线之间的距离就会随着年产量的增加而增大。
竞争性市场均衡对应于A点，在该点上，
MPC=MSB (3)
效率要求在生产决策中要考虑到全部边际社会成本，这意味着图3中的效率均衡点是B点而不是A点。在B点上，下列条件得到满足：
MSC=MPC+MEC=MSB (4)
这就是说，为了实现资源配置效率，生产这种物品的边际社会成本必须等于其边际社会收益。
每年5吨纸张的市场均衡产量是无效率的，因为它的边际社会成本是每吨110元(G点)，而它的边际社会收益只是每吨100元(A点)。
由于MSC＞MSB，所以，在竞争性市场上，相对于效率产量而言生产量太多。倘若把年产量从5吨削减至4．5吨，就有可能获得面积为BGA的净社会收益利得。因此，可以得到这样的结论：在竞争性市场中，如果存在着负外部性，那么，相对于效率数量而言，生产和销售的数量太多。
图3 负外部性与效率
3．正外部性与效率
当存在正外部性时，价格并不完全等于某种产品或服务的边际社会收益。
例如，假定疾病预防注射将产生正外部性：接受接种疫苗的人不仅有益于自己，同时也有益于没有接种疫苗的人，因为这减少了疾病传染的人数。接种疫苗的外部收益就是减少没有购买接种疫苗的那些人生病的可能性。
图4说明了如果存在着正外部性，在竞争性市场中接种疫苗服务销售的低效率是如何产生的。如图所示，市场均衡发生在U点，在该点上，单位接种疫苗服务按25元出售，每年销售量为10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假定边际外部收益(即不是该物品的购买方也不是销售方的第三方从增加的产量中获得的收益)是20元。消费者决策所依据的边际收益是边际私人收益。在图4中，市场均衡对应的是每人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边际私人收益MPBi等于其边际社会成本(因为假定销售者的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边际私人成本正好反映其边际社会成本)。在市场均衡点U上，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实际边际社会收益超过消费者在决定是否接种疫苗时使用的价格25元。
因此，当每年购买10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时，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实际边际社会收益是45元，等于消费者获得的边际私人收益加上其他人获得的边际外部收益(MEB)20元：
MPBi+MEB=MSB (5)
总之，当存在着正外部性时，在每一年度产量水平上，边际私人收益都小于边际社会收益。
在市场的作用下，由于市场均衡状态下的边际社会收益高于边际社会成本，因此，产量不是效率产量。
在图4中，接种疫苗服务的效率产量由V点决定，在该点上，接种疫苗服务的边际社会收益等于生产它们所发生的边际社会成本。
因此，效率条件可以写成：
MPBi+MEB=MSB=MSC (6)
在V点，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边际社会成本是30元。为了达到效率点，对消费者来说，接种疫苗服务的价格必须降低到10元，对应的是市场需求曲线上的H点。在该点上，消费者每年需求的接种疫苗服务数量是效率产量即12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
图4 正外部性与效率
实际上，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口接受接种疫苗服务，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边际外部收益会下降，因为，容易得病的人越来越少。倘若如此，当足够的人都接受了接种疫苗时，边际外部收益最终会是零。
如图5所示，假如边际外部收益逐渐下降，最终在每年16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时变为零，那么，只有当年产量不到16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时，才有MSB＞MPBi。由于MEB随着产量的增加而递减，MSB曲与MPBi曲线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
图5 边际外部收益递减
这种外部性说明了市场失灵。例如，假定边际社会成本曲线是S，它也是完全竞争条件下的供给曲线。
在这些条件下，市场均衡对应于A点，在该点上，价格是单位接种疫苗服务为25元，年消费量为10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这一产量是低效率的，因为在该年产量上，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边际社会收益高于其边际社会成本。效率产量应当对应于B点，在该点上，MSC=MSB=MPBi+MEB，年产量应为12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
倘若假定S′=MSC′，在这种情况下，市场均衡可能对应于C点。
在该点上，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价格是20元，年消费量是20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在这种情况下，这种市场均衡是低效率的吗?回答是否定的，因为在年产量为20万单位接种疫苗服务的情况下，MEB=0，边际社会成本等于边际社会收益。
由此可见，如果存在着诸如此类的正外部性(即随着产量增加其边际价值递减)，竞争性市场就不能在低产量水平上高效率地运行。
4．结语
从现代经济分析来看，外部性可以简单描述为没有反映在价格中的市场交易的成本或收益，是市场不能实现效率的一种决定因素。当存在外部性时，市场价格不等于这种物品的边际社会成本或边际社会收益。
外部性可以分为负外部性和正外部性，前者会给市场交换的第三方造成成本，而后者则会给其带来收益。为了消除外部性的影响，实现资源配置效率，就需要政府干预。政府的干预政策大致可分为三大类：第一，在交易成本很高的情况下，政府可以采取直接管制措施。
但是，有充分的经验证据表明，管制措施同样会产生无效率的外部性水平。第二，政府可以采取对产生负外部性的活动征税，对产生正外部性的活动补贴。
当然，到底要征多少税，补贴数额多大，也是个实践问题。第三，倘若能够界定双方或多方以相互排他方式使用的资产，产权就可以建立，所有者就可以对这种资产的使用者收费。
从目前来看，理论界比较流行的观点倾向于第二类政策措施，实现效率的机制是使外部性内在化，即通过对边际外部成本或收益定价，迫使卖者和买者在其决策中对此加以考虑。。【参考文献】：
市场失灵(Market Failure)
外部性的内在化(Internalization of Externalities)
外部性的内在化与科斯定理(Internalization of Externalities and the Coase Theorem)
污染税(Pollution Tax)
Boadway, R. W., 1979, Public Sector Economics, Winthrop Publishers, Inc. .
Buchanan, J. M. and W. C. Stubblebine, 1962, Externality, Economica 29.
Coase, R. H., 1960, The Problem of Social Cost, Journal of Law and Economics 3.
Cullis, J. G., 1992, Public Finance and Public Choice: Analytical Perspectives, McGraw-Hill International (UK) Limited.
Hyman, D. N., 1990, Public Finance: A Contemporary Application of Theory to Policy, The Dryden Press.
Marshall, A., 1890, Principles of Economics, Macmillan (1920).
Mishan, E. J., 1988, Cost-Benefit Analysis, George Allen & Unwin.
Stiglitz, J.E. , 1993, Economics, W.W. Nort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