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政策与经济稳定

出处：按学科分类—经济 经济科学出版社《公共经济学大辞典》第1069页（8572字）

【内容介绍】：

如“财政政策目标”中所述，经济稳定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充分就业，一是价格稳定。

那么，经济不稳定就可以看作是以通货紧缩缺口情况表现的失业和以通货膨胀缺口情况表现的通货膨胀。这里分析西方经济学家关于财政政策具有缓和非自愿性资本和劳动力失业以及抵御货币通货膨胀缺口的能力的理论。

1．消除通货紧缩缺口的财政政策

所谓通货紧缩缺口(deflationary gap)是指在非通货膨胀的充分就业情况下，总供给(C+S+T)超过总需求(C+I+G)的差额，也可以说实际投资低于储蓄的亏短数额。

在充分就业的经济中，它就是对商品和劳务的需求的价值低于在充分就业条件下能够生产的价值(格林沃尔德，1981年，第123页)。

例如，社会的国民收入在充分就业的情况下总额为8000亿美元，但消费者和投资者花费的仅7500亿美元，存在的500亿美元的缺口就是通货紧缩缺口。

在图1中，如果经济能够产生OQ的国民收入(这是没有通货膨胀的充分就业收入)，那么，劳动力和资本将得到充分利用，而且价格水平是稳定的。此时并不需要实现稳定的财政政策，但这种情况在现实中几乎不存在。一般来说，经济是在低于充分就业国民收入水平(比如国民收入是OQ′)的情况下实现均衡的，这时审慎的财政政策就是必要的了。

图1通过减税政策或增加转移支出政策消除通货紧缩缺口

通货紧缩缺口或非自愿劳动力和资本的失业情况，可以通过税收政策和转移支出政策来缩小或消除。税收政策措施是：降低税率，或缩小税基，或取消某一现存税种等，最终都会减少税收收入，给消费者留下更多的可支配收入，使得C+S+T曲线向右下方移动，变为C′+S′+T′，导致国民收入从OQ′增至OQ。在税收上所采取的这一系列措施将消除由三角形面积ABC所表示的通货紧缩缺口。

为了消除通货紧缩缺口，政府也可以采用增加转移支出政策。

当转移支付这种“负税收”被增加时，通过增加私人部门的可支配收入，C+S+T曲线将向右下方移动，把国民收入的均衡水平从OQ′扩展到OQ。转移支付增加的途径主要有增加失业补偿支付、提高老龄救济金、建立或增加家庭津贴、建立或增加负所得税等。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就是该政策必须是针对最低收入阶层，否则未必奏效(Due，1968，p．275)。

与增加政府支出(不论是转移支付还是可耗性支出)计划相比，减税计划的优点是：相对于私人部门而言，减税不会扩大政府部门的规模，因而政府出于种种目的所发生的开支，与私人部门相竞争的危险性变得很小。

减税政策不像政府支出增加那样，一旦形成就很难取消或减少。况且，减税计划执行起来也很简单，尤其是通过预提征税制度，不需要建立新的管理机构，也不需要预先的长期计划，它发挥作用的时效很快。

但是，西方经济学家认为，减税政策也有其局限性。首先，减税政策比增加支出政策的扩张性小。

其次，它不能给那些最需要这种政策的人以财政援助，如没有工作的人或没有收入的人。

再次，税收一旦降低或取消就很难再恢复或提高。

对消除通货紧缩缺口来说，虽然增加转移支付因储蓄漏出的存在，导致消费支出不能全额增加，但西方经济学家认为，这种政策仍不失为一种良策。其原因在于，首先，增加转移支付政策符合公平准则，因为它一般都是提供给最低收入阶层；其次，这种支出在投资项目选择上几乎不与私人企业竞争，资源不断地用于生产符合消费者偏好的产品；最后，这种支出的时滞可以最小化，因为如失业救济金计划等一直在实施，可以免去许多程序而直接执行。

与此同时，增加转移支付政策也有其致命的弱点，即政府无须任何条件而慷慨地提供补助，可能会损伤人们的自尊，同时也可能鼓励了懒惰。因此，西方经济学家主张，政府尽量不利用这种政策。

从潜力上看，消除通货紧缩缺口的最有效的工具是可耗性支出政策。因为在增加可耗性支出的情况下，经济中没有储蓄漏损。图2说明了增加可耗性支出的效果。政府在增加可耗性支出后，C+I+G曲线将向上移动，形成新的支出曲线，即C′+I′+G′，国民收入则从OQ′增至OQ。这时，以ABC的面积所表现的通货紧缩缺口消失了。

政府增加可耗性支出的乘数使国民收入的乘数扩张效应大于政府增加转移支付和减税的乘数效应，这是因为后两者受到储蓄漏损的限制，前者则不然。然而，西方经济学家认为，可耗性支出乘数也有缺陷。

从部门间的资源配置来说，这种政策以牺牲私人部门的资源配置为代价，使资源更多地流向了公共部门。

从消除通货紧缩缺口的上述三项措施来看，可耗性支出的乘数扩张效应可能最大，转移支付乘数次之，税收乘数的扩张效应最小。转移支付乘数的效果比税收乘数大，原因在于，低收入阶层的边际消费倾向高而边际储蓄倾向低，因此，转移支付乘数的储蓄漏损小于税收乘数的储蓄漏损。

但是，西方经济学家警告说，从政策的时效来看，上述三种措施的排列次序正好相反，即税收乘数发挥作用的时滞最小，而可耗性支出乘数的时效最慢。

消除通货紧缩缺口的第四个财政政策措施是利用平衡预算政策，即提高税率的同时，配合以等量的可耗性支出增加。

只有这样，国民收入的增加规模才能等于税收一支出增加的规模。换言之，平衡预算乘数的值等于1或说是单位乘数。

有些西方经济学家认为，平衡预算乘数等于1的情况是舍弃了一些变量之后得到的。也就是说，只有在税收收入不改变边际消费倾向和边际储蓄倾向时，只有当课征一次总额税(人头税)时，乘数是1的情形才存在(Baumol and Peston，1955，p．140－147)。

因为只有这种税对消费行为的影响才是完全中性的，而且只有总额税与国民收入没有关系(MPT=0)。

有些西方经济学家认为，高水平的平衡预算是扩张性的，而低水平的平衡预算是紧缩性的。有时，政府虽然想利用赤字来刺激经济，但如果随后却等量地减少税收和可耗性支出，那么，政府的这种努力最终可能是紧缩性。

因此，赤字预算最终是扩张性的、紧缩性的，还是中性的，取决于预算规模的大小；同样地，盈余预算最终是扩张性的、紧缩性的，还是中性的，也要取决于预算水平(Gurley，1954，p．12－25)。

现在，大多数西方经济学家认为，平衡预算政策是合理财政政策的重要组成部分，但它的乘数值不一定是1。它的重要性不在于平衡预算规模的变化与国民收入变化之间的关系是比例性的或是一对一的，而在于这种关系的变化方向。

也就是说，较大的平衡预算规模能导致较高的国民收入，而较小的平衡预算规模将导致较低的国民收入。总之，政府在衰退期间不要简单地开出赤字处方，也不应在通货膨胀期间简单地开出盈余处方。

图2通过增加可耗性支出政策消除通货紧缩缺口

2．消除通货膨胀缺口的财政政策

所谓通货膨胀缺口(inflationary gap)是指在无通货膨胀的充分就业情况下，总需求(C+I+G)超过总供给(C+S+T)的差额。或者说，投资额超过储蓄额的差额。在充分就业的经济中，它就是对商品和劳务的需求的价值高于在充分就业条件下能够生产的价值。例如，社会对商品和劳务的需求总额为8000亿美元，但充分就业条件下的实际产量却为7500亿美元。

超过实际产量的这500亿美元的购买力只能使物价上涨，因而称之为通货膨胀缺口。

如果经济可能要在高于充分就业国民收入水平上运行，通货膨胀压力将逐渐加强。对此，政府应及时采取相机抉择的财政政策。

消除通货膨胀缺口的第一个相机抉择的财政政策工具是增加税收收入。提高税收收入的简单方法有：提高税率、扩大税基、减少税收优惠、引进新税种等。这些增税措施不但能增加政府的税收收入，更重要的是可以减少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也就是说，降低居民的购买力。

这些措施将使C+S+T曲线向左移动，新的总供给曲线是C′+S′+T′，如图3所示。国民收入将从OQ′下降到OQ，从而消除以三角形ABC的面积所表示的通货膨胀缺口。

另一方面，降低转移支付同增税的效果一样，也是通过减少消费者的可支配收入，把C+S+T曲线向左移至C′+S′+T′，从而使国民收入水平从OQ′降低到OQ，消除了通货膨胀缺口。

图3 通过增税或减少转移支付政策消除通货膨胀缺口

提高税率是消除通货膨胀缺口的一个有力措施，但问题是：第一，增税很可能导致公共部门的经济活动扩张，而在一定程度上排挤私人部门的经济活动，导致整个社会的经济效率下降。

第二，增税特别是提高对低收入阶层的个人所得税，由于他们主要减少消费支出，生活水平降低，因而会掀起增加工资的浪潮，这对消除通货膨胀缺口有弊而无利；同时，这种政策也与公平原则唱反调。所以，出于政治上的原因，这种措施难以实施。第三，如果是设立一种新的销售税或提高现存销售税的税率，虽然在减少消费者支出方面可能十分有效，但它们也会提高人们的生活费用，对工资上涨的压力加强；而且还存在着这样一种可能性，即一旦通货膨胀压力下降，这种税却无法取消，必将阻碍未来的经济增长。

西方经济学家认为，消除通货膨胀缺口的最有效的技术是可耗性支出政策。

利用图4对此加以说明。

图4 通过降低可耗性支出消除通货膨胀缺口

在图4中，政府通过减少可耗性支出使得总需求曲线(C+I+G)向右下方移动，形成新的总需求曲线C′+I′+G′。这时，国民收入从OQ′降低到OQ。由于总需求下降，价格水平随之降低，通货膨胀缺口(图中的三角形ABC的面积)被消除。

政府减少可耗性支出的政策，对国民收入的乘数紧缩性影响，要比减少转移支付政策和提高税收政策紧缩性影响大得多。这是因为，后两者的乘数影响是对私人部门购买力的直接影响，而初始储蓄漏损减弱了这种影响。同时，政府减少可耗性支出将增加私人部门的资源配置，从部门间的资源配置而言，这种政策有利于市场部门。再者，减少可耗性支出政策不会对工资以及其他成本产生增加的压力。

所以，在西方经济学家看来，消除通货膨胀缺口的最好办法是及时降低政府的可耗性支出。

但是，消除通货膨胀缺口的可耗性支出政策的一个缺陷是时滞长，而且削减政府在教育、卫生、国防等设施方面的开支几乎是不可能的，而这部分支出在西方国家的预算中占很大比重。

所以，这种“有效的”措施也不是完美的。西方经济学家认为，就时效而言，税收政策可能是最快的。

只要增税法规一公布，它就开始对消费者的支出产生影响。

消除通货膨胀缺口也可以采用降低或增加税收收入的同时，等量地减少或增加政府的可耗性支出，亦即实施平衡预算政策。但是，这种政策要真正实现经济紧缩，需要有很多的苛刻的条件。因为，在通货膨胀期间，减税本身就是膨胀性的，可耗性支出需要很大规模的降低，才能使原有的膨胀性和新增加的膨胀性得到抑制或降低，而这时能否大规模减少可耗性支出还是个问题。

同样，在平衡预算政策下，要是用增税的办法来实现经济紧缩，就需要等量地增加可耗性支出。而可耗性支出的扩张性又很大，要消除通货膨胀缺口，增税的幅度就得相当大才能抵消因增加可耗性支出带来的额外的膨胀性。在政治上和公众舆论上，大幅度增税能否成为现实很难说。

因此，西方经济学家认为，由于平衡预算政策消除通货膨胀缺口的效果取决于政策措施的边际紧缩效应(marginal contractionary effect)，因此，对于消除通货膨胀缺口来说，平衡预算政策是一种效果最差的政策。

3．实现充分就业的财政政策类型

通货紧缩缺口虽然是在充分就业基础上产生的，一旦经济中出现了通货紧缩缺口，失业就会增加，新的不充分就业就会出现。所以，从某种程度上说，消除通货紧缩缺口的财政政策也就是实现充分就业的财政政策。

本节要进一步阐述的是，当充分就业实现时，财政政策何种类型，是赤字预算、盈余预算还是平衡预算?(林华德，1977年，第295页～第304页)

图5表示一个封闭性经济体系下，未充分就业情况的平衡预算。图中的横轴表示私人部门的可支配收入，它等于个人可支配收入加上企业总储蓄，用PDY表示。

纵轴用来表示国民生产总值，用GNP表示。

OF表示充分就业的GNP水平，C曲线表示来自私人部门可支配收入中的消费曲线，而私人的投资和政府的支出都假定是自发性的支出。OT曲线是固定税率的税收曲线，OT曲线与45°线之间的横截距表示税收收入。如果OT曲线向右移动，表示税率的下降，如果OT线向左移动，表示税率的提高。

为简化起见，假定OT为直线，这意味着税率是比例税率。如果税收为OT，则均衡点为OT曲线与C+I+G曲线的交点即S点。这时，在PDY中，JM用来消费，MN用来投资，政府支出为NS。所以，税后支出水平为JS(=OK=KW)，而在KW中扣除SW，就是税后的PDY，恰好等于KS(=OJ)。如果没有任何变动，则均衡将维持在GNP为OK的地方。这时，政府支出为NS，税收收入为SW(=NS)，预算是平衡的。

西方经济学家认为，在政府的努力下实现了充分就业后，财政政策到底是怎样的形态，与C+I+G曲线和OT线原来相交于何处有关。例如，在图5中，OT与O’F相交于Q点，则税收不变、提高支出的方法会导致平衡预算而不是赤字预算。

图5 财政收支变化与充分就业GNP水平

一般来说，政府在实现充分就业时可以采用五种财政政策措施，即税收不变，提高支出；税收和支出同时提高；支出不变，降低税收；增加支出，降低税收；税收和支出同时降低等。

就OT曲线来说，OT线可以与O′F相交于O′～Q、Q、Q～F等三处，各处分别用A、B、C表示；而C+I+G曲线与O′F线相交于Q～O′、O′、FO′的延线上、Q、F～Q，这五处分别用1、2、3、4、5表示。

假定OT位于A或B这两个位置上，则C+I+G曲线仅能在Q的右边与O′F线相交，否则在未充分就业时就没有均衡点。所以，在A和B两种情况下，C+I+G曲线只有三种可能的位置，即O′～Q、O′和Q′的右边。

当OT曲线位于C的位置上时，C+I+G曲线的五种位置均存在。因此，在未充分就业时，有两种可解的开始位置，即表1所示。

表1 两种可解的开始位置

上述这些位置也能在图中画出来，但比较复杂。下面用图6这个比较简单的图示来取代传统图示。

首先在图5的O′作一条垂直线，与横轴相交于K，形成一个四方形，即OFO′K，构成图6。C曲线、C+I+G曲线和OT曲线都省略掉，C+I曲线用EE′曲线代替，OO′曲线即为45°线，OF为充分就业的GNP。

根据图6的分析，所有预算在EE′曲线以上的总支出水平，一般比充分就业时的总支出水平低。这是因为，任何在EE′曲线以上的点，表明了在税收相同的情况下，财政支出比较少。

同样地，任何预算在EE′曲线以下的总支出水平，一般都大于充分就业时的总支出水平。因此，任何预算在45°线上是平衡的，其上是盈余的，其下则为赤字。

所以，在EE′曲线以上的E～N之间是盈余预算，N为平衡预算，N～E′是赤字预算。

图6 简化的财政收支与总支出水平关系

表1所列的11种情况可在图7中找到它们的位置。

A的情况位于NHO′E′之间，B的情况在NH线上，C的情况位于EFHN之间。NH的斜率表示GNP的变动所引起的税收的变动率。

该图中的虚线把C+I+G曲线的位置分为A、B、C三部分。A₁、B₁、C₁三种情况在ZJEN之间，A₂、B₂、C₂三种情况在JE′线上，A₃、B₃、C₃三种情况在JFO′E′线上，C₄在ENE’线上，C₅在EN线上。

现在分析在未充分就业水平开始的位置，用上述五种方法，在实现充分就业时将产生怎样的预算。

(1)税收不变，增加政府支出。

在图7中可以看出，在EE′以上NH线上的点移至EE′线，如果从A区情形开始，用这一方法实现充分就业一定会产生财政赤字。如果从NH线(即B₁、B₂、B₃)开始，则只会产生平衡预算。如果从C区开始，则产生预算盈余。

(2)支出不变，降低税收。

如果从ZJE′N(A₁、B₁、C₁)开始，在实现充分就业时，只能产生预算赤字。如果从A₂、B₂、C₂三处开始，只有在E′处会产生赤字。

如果从JFOE′(A₃、B₃、C₃)开始，则在充分就业时将产生平衡预算。如果从EZN(C₅)开始，将产生预算盈余。

图7 实现充分就业的财政政策类型

(3)增加支出，增加税收。

当这两种措施都是增加的情况下，NH线的斜率较平一些。

在A区里，可以产生任何一种预算，但在B线上和C区中，只会产生预算盈余。

(4)增加支出，降低税收。如果从A区或B线开始，当经济达到充分就业状态时，赤字将产生。如果从EFNH开始，三种政策类型都有可能产生。

如果从EN线和EZN开始，就只能产生预算盈余。

(5)减少支出，降低税收。如果从JE′O′F区或JE′线开始，充分就业水平就根本实现不了。如果从ZJE′N或者从NZ线开始，赤字预算将产生。

如果从E′ZN开始，三种政策类型都可能产生。。【参考文献】：

财政政策的目标体系(Objects of Fiscal Policy)

财政稳定器(Fiscal stabilizer)

Baumol W. J. and M. H. Peston, 1955, More on the Multiplier Effects of Balanced Budget, American Economic Review, March.

Due, J. F., 1968, Government Finance: Economics of the Public Sector, Richard D. Irwin, Inc. .

Gurley, J. G., 1954, Deficits, Surpluses, and National Income, Southern Economics Journal, July.

格林沃尔德主编，1981，《现代经济词典》，商务印书馆中译版。

林华德，1977，《财政理论与政策》，(台湾省)东华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