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是“平民的”还是“贵族的”论争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广西人民出版社《中国现代文学词典第四卷歌卷》第4页(1482字)

“五四”文学革命运动一开始就反对用文学来粉饰生活,要求文学与时代人民紧密结合。1917年2月,陈独秀发表《文学革命论》,提出文学革命军的“三大主义”,首先就要求“推倒雕琢的阿谀的贵族文学”,“建设平易的抒情的国民文学”。1919年1月,周作人发表《平民文学》,指出平民文学与贵族文学的区别,在于是否具备普遍与真挚的精神。平民文学是“以普通的文体,写普遍的思想与事实”,不必去写英雄的伟绩,才子的风流。平民文学还应“以真挚的文体,记真挚的思想与事实”,不必雕章琢句,而要有真意实感。在民主主义的文学思潮里,以平民生活题材入诗,重视写实和白描,强调诗的具体性和明白性,就成为诗坛的风尚。1920年,康白情发表《新诗底我见》。文中认为诗要言之有物,但是没有美也不成诗,所以诗是“为人生的艺术”和“为艺术的艺术”调合而成。诗的创作和鉴赏,都是在人生“静观”的时候。大多数人役于人生的奋斗,少数人才有条件进行诗的创作和鉴赏。这证明诗的起源和诗的效用,都是贵族的。所以“‘平民的诗’,是理想,是主义;而‘诗是贵族的’,却是事实,是真理。”他认为“诗尽管是贵族的,我们还是尽量要作平民的诗”。1922年1月,俞平伯发表《诗底进化的还原论》。他受到列夫·托尔斯泰《艺术论》的影响,反对艺术以美为鹄的,主张艺术应当引人向善。他认为诗人的伟大,不在于心境的陆离光怪,不在于有特殊的幻想和神思,而在于能表现普遍的情感,写出人人所要说而苦于说不出的话。那些只能感动少数人,“虽在一方面看价值很高,却没有普遍的价值”的诗,是贵族的诗。而那些能感动多数人向善的诗,才是好诗,“好的诗应都是平民的,且没有一首不是通俗的。”他主张创作平民的诗,“不但是材料须采取平民底生活,民间底传说,故事,并且风格也要是平民的为好。”他提出“诗的还原论”,认为诗歌原属于平民,歌谣就是没有经过“化装游戏”的原始的诗,而诗的贵族色彩是后加的,妨碍着诗的普及。他主张“推翻诗底王国,恢复诗底共和国”。同年2月19日,周作人发表《贵族的与平民的》,将文艺上的平民精神,解释为叔本华说的“求生意志”,要求有限的平凡的存在;贵族精神则是尼采说的“求胜意志”,要求无限超越的发展。他认为“文艺当以平民的精神为基调,再加以贵族的洗礼,这才能够造成真正的人的文学。”26日,他又发表《诗的效用》,认为诗的效用难以计算;“善”没有固定的标准;文学家虽然希望民众了解自己的艺术,但也不必强使自己的艺术去迁就民众。他对俞平伯“好的诗的效用是能深刻地感动多数人向善”的观点,提出不同意见。5月27日至29日,梁实秋发表《读〈诗底进化的还原论〉》。他反对艺术的鹄的是善,主张艺术是为艺术而存在的。他认为诗中最宝贵的材料,不是普遍的情感,而是特殊的幻想和神思。“诗人的家乡离这‘血和肉’的社会远得很”,而是在记忆和想象里,替人们祝福。他认为诗是贵族的,不可能使人人了解和感动,更不能人人会写。诗人不能为使众人了解而写诗。一首诗的好坏,不必考虑其感染性的强弱广狭,而只能以美不美来判定。11月,闻一多发表了《冬夜·评论》,其中认为俞平伯《冬夜》中的诗作,所以缺少幻象,情感不真挚和太多教训,就因为持有民众化的艺术与为善的艺术观念。他对于诗的“平民风格”不以为然,看重的是诗的艺术,诗的想象,诗的情感。1935年,朱自清在回顾这场论争时说:“另一个理想是平民化,当时只俞平伯氏坚持,他‘要恢复诗的共和国’康白情氏和周启明氏都说诗是贵族的。诗到底怕是贵族的。”(《中国新文学大系·诗集·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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