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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思

书籍:楚辞集校集释下 更新时间:2018-09-10 18:13:29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湖北教育出版社《楚辞集校集释下》第1484页(7401字)

洪兴祖:此章言己所以多忧者,以君信谀而自圣,眩于名实,昧于施报,己虽忠直,无所赴愬,故反复其词以泄忧思也。

朱熹:以篇内少歌首句二字爲名。

汪瑗:《哀郢》曰:“方仲春而东迁。”《怀沙》曰:“滔滔孟夏。”《抽思》曰:“悲秋风之动容。”可以考其所作之时矣。洪氏曰:“屈原以仲春去国,以孟夏徂南土。”则《抽思》其作于是年之秋欤?作于是年之秋,则序当在《怀沙》之后矣。是顷襄王时所作。王逸以爲指怀王,非是也。或曰,《抽思》作于《哀郢》之后,在顷襄王之时。是矣。然《抽思》尚多愁叹苦神之语,犹望览民尤以自镇,结微情以陈辞。

而《怀沙》乃多舒忧娱哀之言,冤屈而自抑,抑心而自强而已耳。其气渐平,其怨稍杀,意者《抽思》作于东迁之秋,《怀沙》作于次年之夏者也。今按其説亦通,未知其审,不敢輙自移易,姑从旧序,因缀其説于题下,以竢后之君子有所考据而订证云。其篇内大旨,则因秋夜有感,述己思君念民,流离迁谪,梦归故乡之情之所作也。

其间何极而不至、远闻而难亏、善不由外来、名不可虚作数语,又深有得乎吾儒性理之学,切实之功,而非宋、景、邹、枚之徒之所能窥其万一者也。战国之时,孟子之外一人而已,岂特楚之巨擘而已哉。

黄文焕:题是抽思,前半专説陈词:结微以陈,历以陈,分作两样。多怒、造怒,不敢尽陈,故曰结微也。旣怒之后又冀进焉,而愈多矣。始避怒而不敢尽陈,兹求解怒而不得不罄陈矣,故曰历陈也。

初吾所陈,追遡结陈历陈之举无益,而又谆谆于可完难亏,善名施实之説,致其三陈焉。乃始之佯聋不闻,继且闻之傲而不听,君志益骄,臣忠益阻,无复可陈矣,空有自抽思而已,故美人抽思以下,只归自叹,不复及君。

前后分作两截。自申不得,斯言谁告与陈词相反相映。

王夫之:抽,绎也。思,也。

原于顷襄之世,迁于江南,道路忧悲,不能自释。追思不得于君见妒于谗之始,自怀王背己而从邪佞,乃自退居汉北以来,虽遭恶怒,未尝一日忘君,而谗忌益张,嗣君益惑,至于见迁南行。反己无疚,而世无可语,故作此篇以自述其,冀以抒其愤懑焉。曰汉北,曰南行,殊时殊地,旧注都所未通,读者当分别观之。

林云铭:屈子置身汉北,无所考据。刘向《新序》,止云怀王放之于外,并未有汉北字样。卽《史记》亦但云疏绌不复在位,其作《离骚》虽有放流等语,亦未有汉北字样。今读是篇,明明道出汉北不能南归一大叚,则当年怀王之迁原于远,疑在此地,比前尤加疏耳,但未尝羁其身如顷襄之放于江南也。

故在江南时不陈词,在汉北时陈词;《哀郢》篇言弃逐,是篇不言弃逐,盖可知矣。奈怀王爲人,好尊大,喜奉承,受群臣之媚有素,其所以多怒者,恐己之美好修姱爲人所胜,不能专其爲善,擅其爲名,故前此上官窥见其微,以原自伐行谗,纯用激法耳。篇中先提出己之忧思,全是爲国爲民,起见因屈于君之多怒,难以面陈,遂趁笔带出民尤两字,则民生不堪之状约畧可见。

此番竭上书,出于万不得已,而君褎如充耳,仍是前番不信故习。

左右之人,皆以不媚取怒相戒,不爲一言。非不知未疏之前,言犹在耳。其所以凟陈不已者,欲君成其所爲善,得其所爲名,上比五帝三王,卽己不幸而爲彭咸,亦不敢惜也。若汉北不得归,狂顾南行,惓惓之意,犹在末着,此先君后己之衷,千古如见耳。

一篇中层次井然,苦被旧注埋没,总因以《九章》皆作于江南之埜一语,遂把篇首忧思,认作放己而怀愁;陈词,认作己而察,不知将下文望三五以爲像,及荪美可完,远闻难亏等语置之何地。且以怀王黄昏爲期之言,移在顷襄身上,张冠李戴,安有是理?甚至有鸟南来,集于汉北二句,无可附会,乃以爲原生于夔峡,仕于鄢郢之喻,毋论原非夔峡之人,以鄢郢爲汉北,义尤未安。

但玩下文痛郢路之辽远,以望北山宿北姑爲悲,南指而魂逝,南行而心娱,若江南之埜所作,则此等字面,皆用不着。是汉北之集,或言鸟乎?或自言乎?按汉北与上庸接壤,汉水出嶓冢山,在汉中府宁羗县,上庸卽石泉县,怀王十七年,爲秦所取,而汉北犹属楚。

嗣秦会楚黄棘,复与楚上庸。至顷襄九年,楚爲秦败,割上庸汉北与秦,故《思美人》篇亦云指嶓冢之西隈,以身在汉北,举现前汉水所自出,喻置身之高耳,若别举高山,便无来历,以此推之,则原之迁此何疑。若旧注谓原生于夔峡,不过因杜《最能行篇》,谓山有屈原宅句,不知少陵当日虽在夔州,而屈原宅却在荆州府之归州,以归州当春秋时,亦夔子国故地,因举全夔而总言之,非谓夔州府有屈原宅也。郢都卽荆州,生于郢而仕于郢,何谓之南来乎?余不信诸家之注,惟以屈氏自注爲确。

蒋骥:此篇盖原怀王时斥居汉北所作也。史载原至江滨,在顷襄之世。

而怀王之放流,其地不详。今观此篇曰来集汉北,又其逝郢曰:南指月与列星,则汉北爲所迁地无疑。

黄昏爲期之语,与《骚经》相应,明指左徒时言,其非顷襄时作,又可知矣。原于怀王,受知有素,其来汉北,或亦谪宦于斯,非顷襄弃逐江南比。故前欲陈辞以遗美人,终以无媒而忧谁告。盖君恩未远,犹有拳拳自媚之意,而于所陈耿着之词,不惮亹亹述之,则犹幸其念旧而一悟也。

视《涉江》、《哀郢》、《惜往日》、《悲回风》诸篇,立言大有逕庭矣。《集注》多解,林西仲辨之颇当,别见余论。(《山带阁注楚辞》)〇林氏谓《抽思》与《思美人》,皆居汉北时所作。今按两篇皆惓惓于美人,而以无媒爲虑,则以怀王见知日久,但爲左右所蔽故也。

又两篇皆曰路阻处幽,则但置之閑地,未至弃逐审矣。遵江夏以娱忧,又卽南行娱心之意。

故余谓其説良然。然拘黄维章开春孟夏之説,先《思美人》于《抽思》,则未察其词意之实也。

按《抽思》首序立朝见疏之由,次纪自南来北之蹟,其爲初迁可知。

《思美人》曰:陷滞而不发,又曰独历年而离愍,宁隐闵而寿考,则非迁年所作又可知。且《思美人》首章,与《抽思》乱语,意本相承,合观可见也。《本传》怀王疏原之后,至十八年,始有使齐之命,三十年,始谏会武关,原之居外,固应屡易春秋矣,又可拘拘然以文之春夏爲序乎?黄氏论《九章》,好组织春夏秋冬以定先后,观其总论,殊可喷饭。

《抽思》、《思美人》,与《骚经》语意相近。《抽思》不特黄昏数语複见也。其言望三五以爲像,卽及前王之踵武意;指彭咸以爲仪,卽依彭咸之遗则意。

《思美人》则与《离骚》结搆全似。

欲变从俗以下,卽长太息以掩涕数段意也。自勒骐骥至居蔽闻章,与步余于兰臯至昭质未亏,语意亦同。其卒章归于思彭咸,又《骚经》乱词之意。萹薄四语,《经》所谓流从变化也。《骚经》当作于《惜诵》之后,《抽思》、《思美人》之先。《惜诵》第言曾思远身,犹《经》文退修初服,《思美人》假日须时本愿,盖爲彭咸之意,至作《骚》以后始决耳。

《抽思》、《思美人》之后于《骚经》,何也?《离骚》但曰斋怒,曰穷困,而不言处幽居蔽。其在汉北未迁之时乎?然《骚经》退修初服之后,又设辞以求贤君。

而《思美人》不复及者。求君四方,非贞臣本意,故决意不行。

高隐须时,犹不失志士之操,故尚萦怀抱也。

参伍以观,而其变尽矣。

(《楚辞余论》)

屈复:思欲陈词,览民尤而止。望三五,仪彭咸,葢爲国爲民,非爲一己见,此所以与美人之抽思也。

奚禄诒:此篇赋而比也。少歌不足,又倡言之;倡而无和,又总理以赋之,终爲乱辞云尔。

戴震:方晞原曰:屈子始放,莫详其地,以是篇考之,盖在汉北。

故以鸟自南来集爲比,又曰望南山而流涕。

其欲反郢也,曰南指月与列星,曰狂顾南行。篇次列《涉江》、《哀郢》之后者,《九章》不作于一时,杂得诸篇,合之有九耳。

沈德鸿:此篇盖亦怀王时南迁之作。自篇首至“敖朕辞而不听”,当爲追敍初获罪时,以下则写南迁后愁苦,故更端云“倡曰”。又按篇首云“悲秋风之动容”,下则曰“望孟夏之短夜”,是自前年秋,至翌年夏也。

游国恩:《抽思》是排遣愁闷的意思,因篇中“少歌”有“与美人抽思”的话,故取以名篇。

篇末“乱”辞云:“道思作颂,聊以自救兮”。这就是“抽思”二字的注脚。《抽思》是屈原初放于汉北时所作,那时在楚怀王二十四年(纪元前三〇五)。篇中“倡”辞云:“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

好姱佳丽兮,牉独处此异域。

旣惸独而不羣兮,又无良媒在其侧。

道卓远而日忘兮,愿自申而不得。”又云:“惟郢路之辽远兮,魂一夕而九逝。”汉北在汉水以北,今樊城邓州一带(其后顷襄王十九年,割其地予秦),是楚国的边境,故曰异域。郢在今湖北江陵县,与汉北相去数百里,故曰郢路辽远。《抽思》全篇充满了忧伤愁苦的词句。

由于他怀念郢都,至于“望南山而流涕,临流水而太息”,他晚上睡不着,觉得短夜如年(“望孟夏之短夜兮,何晦明之若岁!”);一睡着了,就一夜做了多少次梦,梦魂也知道向南走(“曾不知路之曲直兮,南指月与列星。

”)。有时是苦闷极了,就“狂顾南行,聊以娱心”。

我们可以想像这时屈原的情绪了。(《楚辞论文集·屈原作品介绍》)

文怀沙:一般説来,本篇应该是《九章》中比较早期的作品。

许多人都论断牠是写在楚怀王时代,卽第一次被放逐在汉北的那个期间。但文字的风格和《九章》大部份的篇什是非常接近的。如果汉北云云可作爲诗人根据回忆所设的虚拟之词,那末把它归之于郢都沦陷前的那个“九年”中的作品,或未尝不能成立。(《屈原九章今绎》)

黄孝纾:抽,是抒写。

抽思,是把个人思想抒写出来。

姜亮夫:此篇以篇中少歌首句二字爲名,盖原怀王时斥居汉北之作也,古今説其篇义者,蒋骥最得真义。

马茂元:本篇作于怀王的后期。篇中叙述屡次进谏不听,中心耿耿,无路自通的忧苦心

抽是抽绎,思是思;抽思的意思是説,把藴藏在内心深处像乱丝一样的愁绪一一抽绎出来。所以取“少歌”首句“抽思”二字名篇。从“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可以知道屈原当时已离开郢都。司马迁在《史记》本传里説:“屈原虽放流,睠顾楚国,繫心怀王,不忘欲反,幸冀[按,应爲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也。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然终无可奈何,故不可以反,卒以见怀王之终不悟也。”所谓“放流”,仅仅指投闲置散,流浪在外,与后来的“弃逐”,不可混爲一谈。所谓“一篇之中,三致志焉”,係泛论屈原政治上失意以后,作品里所表现的思想感,而不是指某一篇。

这里所纪述的和蒋骥的看法是吻合的。因此断本篇爲怀王后期作品,毫无问题。至于屈原是怎样出居汉北,究竟是哪一年,则无从考证。

我以爲它的时代,可能稍后于《离骚》,因爲《离骚》里还没有“放流”在外的痕迹,而这篇则明明説“惟郢路之辽远”了。

胡念贻:《抽思》是屈原被疏后居于汉北所作,写作时间和《离骚》相去不远。“抽”是引出的意思,引出自己的思绪,向怀王陈辞。

篇中有“与美人之抽怨兮”(抽怨,朱熹《集注》本作“抽思”),表明了题意。《抽思》这首诗在结构上比较独特。

它有“少歌”、“倡”、“乱词”,每一部分都有其特殊的内容和意义。“少歌”和上文联在一起,总结上文;“倡”写他在汉北思郢;“乱词”写汉北南行,爲全篇作结。都在篇中不可缺少。合在一起,显得错乱有致,安排得好。

“少歌”以前,写诗人在政治上的遭遇和忧思,和《离骚》前半篇有许多相仿佛。《离骚》后半篇尽量发挥浪漫主义特色,写得辉煃绚烂,与前半篇合在一起,相得益彰。《抽思》这首诗后半篇作了许多具体描写,写出他的悲愤和思念郢都之情,和前半篇也相得益彰。这首诗就主题而论,主要是思念楚王,思念郢都。对楚怀王也有一些批判,如“憍吾以其美好兮,览余以其脩姱。与余言而不信兮,盖爲余而造怒”,写出了楚怀王性格中的某种特点。另外一方面,诗中写对楚王的情意缠绵,“愿荪美之可光”,却是表现了屈原的忠君思想。〇又:《抽思》的写作年代:《抽思》“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句,是有助于了解屈原生平经历的一条重要材料,也有助于推测这篇作品的写作年代。屈原何时到汉北,这可以根据《史记》中《楚世家》、《屈原列传》、《张仪列传》等篇所载当时楚国政治斗争形势来考察。在外交政策上,屈原是主张联齐抗秦的。当楚国亲秦的时期,可能就是屈原在政治上遭受更大打的时期。刘向《新序·士篇》载:“屈原爲楚东使于齐,以结强党。

秦国患之,使张仪之楚,货楚贵臣上官大夫、郑袖,共谮屈原。屈原遂放于外,乃作《离骚》。”这些事实虽不必完全可靠,但也当有一定根据。考怀王十六年(前313),楚受张仪诈骗,许秦絶齐。

十七年,又大兴师伐秦。到二十四年,又与秦和。

屈原的到汉北,似乎不会在十六年,因爲这次张仪的骗局很快就揭破,接着就是秦楚交战,屈原出使齐国。他的到汉北,以怀王二十四年的可能性爲大。《离骚》也可能作于二十四年以后的一段时期。

《抽思》和《离骚》内容多相似,写作年代当相去不远。《新序》所説“遂放于外,乃作《离骚》”,看出一点影子了。屈原到汉北,是否被放,历来有不同意见。

从《抽思》内容看,林云铭、蒋骥的推论是合乎实际的。《抽思》第一写秋天,“倡曰”写夏天,其中必有一个是屈原写作这首诗的时间,另外一个是追叙初到汉北的时间。第一“曼遭夜之方长”,“悲秋风之动容”,写目前令,是写作的时间。不会在一开头就去追叙,而且开头也不象追叙语气。

第一言“结微情以陈词兮,矫以遗夫美人”,是讲写这首诗的旨意,更不象是追叙了。“倡曰”以下另立新意,前半篇的意思已经写完了,这裏另外起头再写,这是诗人在结构上的巧妙安排。写什么?就是追叙他初到汉北和当时的心情,故从“有鸟自南兮,来集汉北”説起。其中有“望孟夏之短夜”句,可知屈原是在那一年孟夏到汉北的。

到写这首诗时爲止,屈原在汉北度过的时间还不太长。

吴孟复:本篇明言“汉北”,故注家多认爲屈原于怀王末年作于汉北。此篇中层次本极分明,只以本事未明,注家曲爲解説,反致纠葛。“诵其诗,读其书”,必先知人论世。

屈原的“美政”理想,在于“国富强而法立”(《惜往日》),亦卽要“察民心”。楚怀王“欲有王霸之号”,曾一度倚任屈原,但旋卽背弃。怀王“心矜好高人”(《新书》),不实而欲“有获”,据説曾铸金以象诸侯人君,“使之爲己僕御”,而且“征役万人”,“且掘国人之墓”(均见《新书》),弄得“农夫辍耕”,“田野荒秽”(《九辩》),引起“国人震动,昼旅而夜乱”(《新书》),终于“兵败于垂沙,唐蔑死,庄蹻起”(《荀子》),怀王自己亦“客死于秦,爲天下笑”(《史记》)。本篇应作于垂沙败前,因爲文中尚看不出兵败国危、怀王客死的痕迹。

但“荃(君)之多怒”与“民尤”,屈原早已看出。因而“愿承间以自察”,曾“历情以陈辞”,并指出“名不可以虚作”,但怀王却佯聋不闻;而小人以屈原爲患,乘机进谗,屈原遂被放汉北。“屈原虽放流,眷怀楚国,繫心怀王,不忘欲反,冀幸君之一悟,俗之一改”(《史记》)。篇中回忆“陈词”以至获罪之“前事”;抒发了己在汉北之忧思,写出“愿横奔”而未能,亦卽理智与情感的矛盾。

通篇以男女喻君臣,归纳到一点,仍是希望楚王“察夫民心”,按此读去,文义是容易明白的。

〇[附]又按:怀王十七年,楚秦战丹阳,秦大败楚军,遂取汉中郡……十八年秦约分汉中之半以和楚,楚王“愿得张仪,不愿得地”,是汉中已爲秦有。如此,此时屈原似无在汉北之可能。怀王二十五年,怀王入秦,与秦昭王会于黄棘,秦复与楚上庸。

故原之到汉北,必在二十五年之后。二十六年,齐、韩、魏共伐楚,楚“士民爲用之不劝”,疑在此时。本文中言“予所陈之耿着兮,岂不至今其庸亡”,亦可作爲旁证。本篇疑作于是年。

蒋天枢:抽思敍写屈原至汉北后情事,文一开始卽敍写到汉北后情怀和想像,顾不明言汉北者,汉北早已沦陷于秦,不能公言也。抽,引也。思,念也。北顾则念陈,南望则思郢,故名篇曰《抽思》,而以继《哀郢》之后。

《离骚》言:“将往观乎四荒,将远逝以自疏。”《抽思》则其言之初步实现。《哀郢》以“美超远而逾迈”作结,卽爲《抽思》隐伏预言。篇中不言何自而来,其所至之地,亦仅隐着汉北,微露北姑,而不爲明确之辞,皆有所隐讳而然也。

金开诚:自从王逸以来,由于他的“《九章》作于顷襄王时期屈原流放江南之时”这一观点的影响,历代注家对于《抽思》的写作年代的认识,一直都是含糊不清的。清代的林云铭最早指出:《抽思》是屈原被楚怀王流放汉北时所作。[他]提出了屈原曾经两次被放逐的説法,指出《抽思》是屈原在楚怀王时期流放汉北时所作,使《抽思》的写作背景有了正确的解释。本篇以“抽思”爲题,是选取了篇中少歌中“抽思”(或作抽怨)一词。

“抽思”的意思是抽绎其所思,也就是将自己心中万端思绪理出头绪,以吐出心中的郁闷。屈原在《抽思》中,抒发了自己遭谗被逐、忠直之心不爲怀王所知、政治理想不得实现的忧思。

他希望得到怀王的理解,热切地盼望有一天能够回到郢都,重新被怀王所信用,以实现他的政治理想。但是,他同时也意识到现实是严酷无情的,他的愿望是难以实现的。

《抽思》表达了屈原在流放地对郢都深切的思念,他那梦魂一夕而九逝、睠顾楚国、繫心怀王的拳拳之心感人肺腑,使《抽思》仍然具有动人心魄的艺术力量。

汤炳正:《抽思》在旧本中编次和按内容而言,均爲《九章》中的第四篇。这篇作品是屈原在陵阳居住九年后,溯长江西行,又转而溯汉水北上、到达汉北的作品。其前半部份仍然是对怀王时期忠心事君反遭谗害的回忆,后半部份则主要表达在现实中孤苦无告和不忘君国的心绪。

(《楚辞今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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