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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无爲以至清兮,与泰初而爲邻。

书籍:楚辞集校集释下 更新时间:2018-09-10 19:00:29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湖北教育出版社《楚辞集校集释下》第1984页(4244字)

【集校】:

洪兴祖:超无爲以至清兮,与泰初而爲邻。

朱熹、黄省曾、明繙宋本、朱多煃、毛晋、庄允益:同洪本。

戴震、汪梧凤:超无爲以至清兮,与太初而爲邻。校语:太,一作泰。

【集释】:

王逸:登天庭也。

与道并也。

洪兴祖:《淮南》云:“契大浑之朴,而立至清之中。”《列子》曰:“太初者,气之始也。”《庄子》曰:“泰初有无,无有无名。”按《骚经》、《九章》皆託游天地之间,以泄愤懑,卒从彭咸之所居,以毕其志。至此章独不然,初曰长太息而掩涕,思故国也;终曰与太初而爲邻,则世莫知其所如矣。

朱熹:《列子》曰:“泰初者,气之始也。”《庄子》曰:“泰初有无,无有无名。”屈子本以来者不闻爲忧,而愿爲方仙之道,至此则真可以后天不老,而凋三光矣。下视人世,瓮盎之间,百千蚊蚋,须臾之顷,万起万灭,何足道哉!何足道哉!司相如作《大人赋》,多袭其语,然屈子所到,非相如所能窥其万一也。

汪瑗:《列子》曰:“泰初者,气之始也。”《庄子》曰:“泰初有无,无有无名”。曰“无爲”,曰“泰初”,亦寓言耳。王逸曰“与道并也”,近之矣。此承上文而申结通篇之意。上八句所谓“觉方外之荒忽”是也。

下二句之意,盖谓方外之游既不可久,而世俗迫阨,终不可居,故将超无爲之境以至清修之处,而与泰初之仙卜爲邻也。即所谓“漠虚静以恬媮,澹无爲而自得”是矣。

观此则知屈子虽不肯事乎荒唐之游,亦不忍混于汙浊之俗,亦惟内省察以端己之操焉而已耳。洪氏曰:“余观自古忠臣义士慨然发愤,不顾其死,特立独行,自信而不回者,其英烈之气岂与身俱亡哉!‘仍羽人于丹丘,留不死之旧乡’,‘超无爲以至清,与泰初而爲邻’,此《远游》之所以作而难爲浅见寡闻者道也。”又曰:“《离骚》二十五章,多忧世之语。独《远游》曰:‘道可受兮,不可传。

其小无内兮,其大无垠。毋滑而魂兮,彼将自然。

壹气孔神兮,于中夜存。虚以待之兮,无爲之先。’此老、庄、孟子所以大过人者,而原独知之。司马相如作《大人赋》,宏放高妙,读者有凌云之意。

然其语多出于此。至其妙处,相如莫能识也。

”朱子曰:“屈子本以来者不可爲忧,而愿爲方仙之道,至此则真可以后天不老,而凋三光矣。下视人世,瓮盎之间,百千蚊蚋,须臾之顷,万起万灭,何足道哉!何足道哉!司马相如作《大人赋》,多袭其语,然屈子所到,非相如所能窥其万一也。

”瑗按:此篇之作,矩度森严,条理明白,首叙其远游之意,中叙其远游之方,如于南转于东,又转于西,又转于北,又自北而转归于南,又总以结之。有间架,有照应,非苟作者。惜乎千载之下,读者徒耽其词华,不寻其脉络,而展卷之间,只见其词之重复可厌,如游历四方之词,使不别其条贯,但以远游之词混而观之。岂不真爲稠叠而冗杂也哉。

盖朱子集注之时,亦略发其义理之趣,而详审其比兴之体,无暇论其文章之妙,故意不及此也。此篇有十数句与《离骚》相出入,予尝谓此篇犹爲和平之音,《离骚》多渫忧愤之语。

《离骚》当作于《远游》之后,盖词虽同而旨则异。

《离骚》之远游,因其道不行而欲遍访贤君,以行其道。

此篇之远游,因俗之迫阨,而欲追仙人以离其俗。读者不可不参考,而亦不可不察其意之各有攸归也。

又按:此篇方外之游,其本意非以来者不可闻爲忧,已略辨于前矣。及洪氏“仍羽人于丹丘,留不死之旧乡”之説,虽非屈原本旨,可谓得屈原之言外之意而善读《离骚》者矣。君子之生末世,遭处沉浊污秽之间,试一诵之,而当世俗迫阨之来,可一笑而遣矣,何足悲哉。但《大人赋》非独不能窥屈子之所到,而文章之妙亦未能闯其门也,况升堂入室乎?其所述远游,杂乱靡统,而又剽袭太多,此相如所作之陋者也。读者有凌云之意,盖未尝读《楚辞》故也。使武帝曾读《楚辞》,则读相如之赋如嚼蜡耳。

吾见其昏昏然,惟恐其卧之不暇也,安得有飘飘凌云之意乎?若张衡《思玄赋》,其命意措词,文体间架,是全篇学夫《远游》者也。盖不过深取其意,特加扩而充之,反而正之耳,家所谓“脱胎换骨”。而心气之和平,议论之正大,又不爲词人靡丽淫泆之説,可谓青于蓝而寒于冰矣,可谓屈原之佳弟子矣。古今论《远游》者未有及此,故表而出之。

周拱辰:无地无天,无见无闻,寓意更远,盖欲逃之天地之外,付时事于不见不闻,较前“涉青云以泛滥游”,抑又眇矣。今而后,悽神寥天,故乡念断,始不再飘坠愁国耶?与泰初而爲邻,俯视两东门,不啻瀛洲之一梦矣。

王夫之:化至阴爲重阳,则下之峥嵘者,销熔而无地;盗真铅于在己,则上之寥廓者,非此外之有天。视彻乎儵忽,物本无象也,而何有见?听察乎惝怳,化本无声也,而何有闻?庄生所谓有真君存焉而不得其朕者也。

无爲者,天之所以爲天,道之所以道也。超之者,知其无爲。而盗之在己,则凡浊皆清,而形质亦爲灵化。此重玄之旨。

不执有,不堕无,虚无之所以异于寂灭者也。泰初,气之始,其上有太始、太素、太易。但与泰初爲邻者,不急翀举,乘元气,御飞,而出入有无也。屈子厌秽浊之世,不足有爲,故爲不得已之极思,怀仙自适。

乃言大还既能,不愿飞昇,翺翔空际,以俟时之清,慰其幽忧之志。是其忠爱之素,无往而忘者也。

及乎顷襄之世,窜徙亟加,国势日蹙,虽欲退处游仙而有所不得,《怀沙》、《悲回风》之赋作,而《远游》之心亦废矣。彼一时,此一时也。

此篇之旨,融贯玄宗,魏伯阳以下诸人之説,皆本于此。迹其所由来,盖王乔之遗教乎?

林云铭:无爲、至清,并无爲之名,亦可不设,并无沉浊之污秽矣。《列子》以太初爲气始,是在未有天地之先也。与之爲邻,则仙道成矣。

〇已上言远游至北方而极,且以上文所游之乐,总收一段,见得当求度世以免时俗迫阨之患。

蒋骥:《列子》曰:“泰初者,气之始也。”《庄子》曰:“泰初有无爲,有无名。”言历玄冥之都,乃由斜径而乘北隅之间维,回首反顾,与造化者游,以遍历上下四方、窈冥寂阒之境。盖至此真无远弗届矣。

屈复:右八段,仙道已成也。

文是仙道已成之乐,意是汨罗自沉之乐也。求仙而云悲时俗之迫阨,则意不在仙可知,其曰声名日延,是仙人惟有声名而已。

然则忠臣孝子,烈妇贞士,即仙人矣。故两游流波,极写游流波之乐,异日毕志汨罗,至今与日月争光。其与往古所传之白日飞升者,果何如哉?〇楚辞屡用东西南北,文皆不同。此篇写从帝成临北方,却不游而去,至东至西,而游流波,又过南方而去,极写水游之乐,末写北游。

四句而已,作法之变化如此。

胡文英:《庄子》:“泰初有无。”与泰初爲邻,则入乎未尝死、未尝生之地。沉浊污秽,虽欲加之,而无从矣。

陈本礼:此《远游》之结穴也。太初者,气之始,天地未开时也。

是时人物未生,与之爲邻,则气复还于太虚,无见无闻,与死同矣。人至此,仙固不必求,游亦不必游,又何愁苦郁结爲哉!

姜亮夫:超无爲以至清兮,王逸注:“登天庭也。”洪补曰:“《淮南》云:‘契大浑之朴,而立至清之中。’”按至清犹言太清,古説天以清气成,地以浊气成,故称天曰至清。《庄子》则言太虚(见《知北游》)。又《白通·天地》篇云:“先有太初,后有太始,形兆即成,名曰太素。”此言无爲至清,与泰初爲邻,则在超出天之形质而复其初。犹言复其始生之时也,爲道家修养之士之所本,爲一种沉寂、清静之精神状态,以实物指之,则曰天庭,曰天之始而已。

其实义固得通也。

洪《补》曰:“《列子》曰:‘太初者,气之始也。’《庄子》曰:‘太初有无,无有无名。’按《骚经》、《九章》皆託游天地之间,以泄愤懑,卒从彭咸之所居,以毕其志。

至此章独不然,初曰长太息而掩涕,思故国也;终曰与太初而爲邻,则世莫知其所如矣。”欲以此解《远游》归结之义,其意良善,然“莫知其所如”则大非。由洪氏以此篇亦屈子心志中语,故与《离》、《章》等同视之。其实此篇爲屈子浪漫面之作,所谓“超无爲以至清,与太初而爲邻”者,不过託乘上浮之终极,亦即《离骚》“反其初服”之义尔。

此时屈子死志未决,聊借此以发其幽愁忧思之想,亦独善其身之义,非谓即欲弃去人间也。推究其极而论,亦不过外生死之思而已,不得谓世之知与否也。

汉以后或曰太清。太初,即泰初,古言气之始爲太初,引申爲一切初始,王逸注:“与道并也”,以道字释之。《庄子·列御寇》:“若是者迷惑于宇宙,形累不知太初。”《知北游》:“若是者,外不观于宇宙,内不知乎太初。”太初,亦即大初,《释文》“大初”大音泰是也。此先秦言太初最早之据。

洪引《列子·天瑞》篇云:“夫有形生于无形,则天地安从生,故曰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指也”云云,此汉以后推演综合而发展之一説,可以爲了解古文之佐。

然《荀子·礼论》云:“两者合而成文,以归大一。”大读爲太,太一谓太古之时也。

此即《礼记·礼运》所谓“夫礼必本于太一”。《正义》云:“必本于太一者,谓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气也。极大曰太,未分曰一。其气既极大而未分,故曰大一也。”则与屈子泰初之説亦合。

大抵自春秋之后,哲学上往往以“一”指万物(宇宙)、万象最原始之混然状态,《説文》所谓“道立于一”是也。

太字则指最极之始,则太一者,犹言最原始之事物混然之状态也。自“历玄冥”至此,言历玄冥之都,乃由曲道而登北隅之间维,回首反顾,与造化者游,以遍上下四方窈冥寂阒之境,盖所谓与化去而不见,离人群而遁逸,世莫知其所如者矣。戴曰:“自‘重曰’以下,赋远游之事,所谓託乘而上浮也。”

汤炳正:至清,亦道家语,指虚静之境。

泰初,即太初。《列子·天瑞》:“太初者,气之始也。”又《庄子》:“泰初无有,无有无名。”即指道而言。

以上第五段,总结週游四荒、六漠而臻虚无至道之境,以此忘怀世俗,脱落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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