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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解

书籍:楚辞集校集释下 更新时间:2018-09-10 20:00:01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湖北教育出版社《楚辞集校集释下》第2325页(2713字)

王逸:《惜誓》者,不知谁所作也,或曰贾谊,疑不能也。

惜者,哀也。誓者,信也,约也。言哀惜怀王与己信约,而复背之也。古者君臣将共爲治,必以信誓相约,然后言乃从,而身以亲也,盖刺怀王有始无终也。

洪兴祖:《汉书》:贾谊,洛阳人。文帝召爲博士,议以谊任公卿。

绛灌之属毁谊,天子亦疏之,以谊爲长沙王太傅。意不自得,及度湘水,爲赋以弔屈原

赋云:所贵圣之神德兮,远浊世而自藏。使麒麟可係而羁兮,岂云异夫犬

又曰:凤皇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见细德之险微兮,遥增击而去之。

彼寻常之汙渎兮,岂容吞舟之。横江潭之鳣鲸兮,固将制于蝼蚁。与此语意颇同。

朱熹:《史》、《汉》于谊传独载《吊屈原》《服鸟》二赋,而无此篇,故王逸虽谓或云谊作而疑不能明,独洪兴祖以爲其间数语,与《吊屈赋》词指略同,意爲谊作亡疑者。

今玩其辞,实亦瓌异奇伟,计非谊莫能及。

王夫之:贾谊渡湘水,爲文以弔屈原,其词旨略与此同。谊书若《陈时政疏》、《新书》,出入互见,而辞有详略。盖谊所着作,不嫌複出类如此,则其爲谊作审矣。

《惜誓》者,惜屈子之誓死,而不知变计也。谊意以爲原之忠贞既竭,君不能用,即当高举远引,洁处山林,从松乔之游,而依恋昏主,迭遭谗毁,致爲顷襄所窜徙,乃愤不可惩,自沈汨罗,非君子远害全身之道,故爲致惜焉。谊所言者,君子进退之常经,而原以同姓宗臣,且始受怀王非常之宠任,则国势垂亡,而欲引身以避患,诚有所不能忍,其悱恻自喻之至性,有非贾生所知者。则《惜誓》之言,岂足以曲达幽忠,匪舌是出,九死不迁之郁曲哉?顾其文词瑰玮激昂,得屈宋之遗风,异于东方朔、严夫子、王褒、刘向、王逸之茸无情。

且所以惜原者,珍重贤者而扳留之,亦有合于君子爱惜人才之道。

胡濬源:词明是自惜自誓,非贾谊作也。

谊谴长沙,年纔二十余,岁余召还,拜梁王傅。居数年,梁王薨,又哭泣岁余,乃卒,尚三十三岁耳。

何以开篇便谓年老日衰乎?〇洪氏以此上数语与谊文相似,遂以爲谊作,非也。谊孙嘉尝与史迁通书,不应独忘此篇。

徐英:《惜誓》首句即言“年老而日衰”,古者七十曰老,贾生年三十而死,似不得言老而日衰。非贾生之所作也。篇中又不言怀王事,叔师妄言之耳。此篇大氐淮南宾客吴梁游士邹阳、枚乘之徒之所作,故篇末或袭用贾生之词,而决非贾生之所作。

言“循四极而回周兮,见盛德而后下”,乃周游诸侯,臣实择君之意;“非重躯以虑难兮,惜伤身之无功”,乃君不可辅,洁身而退之意,皆与当时诸侯宾客言行相类。邹、枚之徒,皆不得意于梁、吴之君,意者有所愤激而爲之者与?屈原、贾谊,乃心王室,义无二志,择君而事,洁身而退,非所以拟于洛阳之少年也。

王泗原:《惜誓》不是贾谊作。首称“惜余年老而日衰兮”,是拟屈原説话。

然而多道家言,前朱鸟,左苍,右白,吸衆气,长生久僊,称赤松王乔。此种思想非惟屈原所无,贾谊亦不具。

文辞格调也卑。末四句直从《弔屈原赋》移来,是生装上去的。

徐仁甫:《惜誓》篇名不可解,旧説皆不通。据《楚辞》名篇通例,当作“惜余年”。

而作惜誓者,誓借爲逝,惜年华如逝水也。仲尼谓“逝者如斯夫”,阮籍《咏怀》云:“孔圣临长川,惜逝忽若浮。”正作惜逝。惜逝又有惜死之义。

“惜死”一词见《七谏·自悲》王逸注。

赵浩如:“惜”是哀惜,悼惜的意思;“誓”是誓死不迁,表示以身殉志的意思。

文中“非重躯以虑难兮,惜伤身之无功”,便是一篇主旨。

陈子展:《弔屈原赋》,作者用己意、作己语弔之;《惜誓》,作者用屈意、代屈语惜之;其语意有同,而口吻则异。

可谓异曲同工,不必故爲甲乙,更不必妄辨真僞。如此往复咏歎,倍致拳拳,盖亦犹屈子重着以自明之意。

于以见作者异代同悲之深;而太史公以屈原贾生合传,良有以也?〇姚宽《西溪丛话》云:“《惜誓》尽叙原意,末云鸾凤之高翔,见盛德而后下,与贾谊《弔屈原文》云:凤凰翔于千仞兮,览德辉而下之,断章趣同,将谊效之也?”此以《惜誓》爲屈原作,而不知《惜誓》与《弔屈原文》同爲贾谊作,故其词趣有自相仍袭处也。沈作喆《寓简》云:“《楚辞·惜誓》一章超逸絶尘,气象旷远,真贾生所作无疑。”此以文如其人,以人格与风格统一爲説,其论点与朱子同。

张纶言《林泉随笔》云:“《惜誓》,洪氏以爲贾谊作;朱子亦以其辞瓌异奇伟,非贾谊莫能及。今攷《史记》、《汉书》本传,惟《弔屈原》、《服鸟》两赋,而无此篇。且其死时年仅三十三,篇首乃谓惜予年老而日衰;又曰寿冉冉而日衰。

(篇中云贤者之处乱世),汉文之时而谓之乱世可乎?谊未尝如梅伯、比干之所爲,而又曰惜伤身之无功。反复一篇旨意,而证之以出处本末,以爲谊之作,未敢信其必然也。”此似不读王逸《惜誓叙》,并不知作者以《惜誓》命题亦取屈原《惜往日》“成言”之意。即不知文爲贾文,语拟屈语,虽用第一身称,而非贾谊自述之词也。

若谓其文不见《史》、《汉》本传,则不知史家自有别裁,不必悉载其传主之着作也。

潘啸龙:从此篇有袭用贾谊《吊屈原赋》之语看,当爲贾谊以后楚辞家的作品。

题爲“惜誓”,乃哀惜信约不被遵守之意。全篇托爲屈原口气,抒写忠贞遭害、小人得志之悲;既企慕离世游仙,又怀思故国旧乡;而以“远浊世而自藏”作结。所表达的思想,似较《远游》複杂。

艺术表现上颇具想象力,文辞亦畅达可诵,但缺少独创性。

汤炳正:从内容观之,本篇当贾谊适长沙时所作,在《弔屈原赋》与《鹏鸟赋》之前。而本篇题旨,王逸以爲悼屈之辞。

但细寻文意,亦实自伤不遇。惜,训爲痛惜;誓,或“逝”之借字。

言己伤惜年衰无成,故欲登天高举,远逝求仙,澹然自娱。然因繫念故乡,故返回世间。

但又目睹乱世种种邪恶,忠贤被害,姦佞得意,伤惜之情愈烈。故在辞中以“非重躯以虑难兮,惜伤身之无功”揭示“惜逝”的宗旨。

其篇名“惜逝”,既得之首四句,亦概括全篇之意。贾谊辞赋直承屈原,古朴而能爲屈子之俦(挚虞《文章流别论》有论,可参)。

本篇即兼得屈赋之体用,学《离骚》而得其神髓,效《远游》而又翻出新意,抒其惜逝之情。虽爲短製,实汉代骚体赋之翘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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