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布鲁齐快乐地笑笑,用手指迅速捋一捋黑胡子。
“是做买卖的?”书记官若有所思地问,“他晚上到这儿来有什么事?”
“你没见着他?”村子猛然转过身问阿姆布鲁齐。
“没有,是巡夜人向我报告的。我想先跟你们说一声。你们回家时,顺便去村公所一趟,我也不知道是谁……乔班努说是穿日耳曼族服装。”
“哪个乔班努?”
“就是那个巡夜人。他报告说,那个人不肯去村公所,也不说话,拚命反抗……”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村长沉思地说,“得弄弄清楚……”
“肯定是逃兵!”宾蒂列斯库很有把握地说,“起先,我以为是那个说好要来的商人……他要来这儿办事……想让我给开张证明……但是,现在看来不是商人,准是逃兵。”
“如果村公所增加一个警察的话,就可以审问审问,早可以弄清楚了……”阿姆布鲁齐抱怨说。
“你说是穿日耳曼族服装?”书记官抬头问道,“那不会是逃兵,原先我还以为是逃兵呢?要是逃兵的话,就该穿军营里的衣服……也许是普洛朋尼庄园的管家……他打算雇些人,来拿合同……那样的话,我得去看看……他没说是找我的吗?”
“乔班努没对我提起过。”阿姆布鲁齐回答说,并瞥了一眼村长。
“那么不会是管家,他有事要找我……”书记官陷入沉思,眼睛凝视着空杯子。
村长站起身来,老板热情地问道:
“也就是说,不想再来点什么吃的啦!”
阿姆布鲁齐笑着说:
“宾蒂列斯库先生倒想再呆一会儿,不过,那个穿日耳曼族服装的人不让他安心……对不起,老板,对不起,下次再来打扰。”
大家放声笑起来。书记官的蓝眼睛又望着酒壶说:
“那么,也许是别的什么人……”他犹豫不定地说,“也许是来要证件的,要……”
阿姆布鲁齐又瞅一眼村长。村长连忙举起手,捂住他那缺牙的嘴。
他们准备走了。村长开始住坎肩口袋里摸索着掏东西,累得连腰也弯了。书记官赶紧拦住他说:
“村长先生,这怎么行…我同老板有言在先,我会钞,瓦西里先生……”
“好的,好的!”老板搓着手回答道。“有空再来……”
他们从后门走出去。酒店里的喧闹声震耳欲聋。村长一眼看见老板娘笑眯眯的白脸蛋。他们来到街上,迎面吹来的暖烘烘的南风,令人心旷神怡。他们默不作声地穿过村子,四周闪动着点点灯火。阿姆布鲁齐轻轻吹着口哨,佩刀有节奏地“嚓嚓”响。书记官不停地思量:会是什么人呢?瘦高个儿村长低着头走,心里一直在思念那一闪而过的漂亮脸蛋。后来,他想起了县长曾就村里道路的恶劣状况,指责过他……他是克己奉公的村长,不过村子实在太穷了,他能有什么法子?如今,老滑头的县长助理也把眼睛盯在他身上,一会儿是修路的事,一会儿是村公所的事,一会儿又是筹备代表的选举事宜……村长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因为,县长助理有两匹马,临近冬末没有草料了。乡下的路坏了,县长助理杰奥尔吉斯库十分关心,他知道村长是殷实户,家里堆着好几堆干草……
“真没有法子……”勒乌茨村长自言自语地说,“我必须竭尽全力顶住,保护好自己的利益。不过,看来,还得给他送一车草去……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说什么?”书记官问。
勒乌茨村长吃了一惊说:
“胳膊拧不过大腿!”
“对!是这个理。”宾蒂列斯库叹着气表示赞同。
阿姆布鲁齐突然停住步,命令式地叫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