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在艺术上也有其独到之处。首先是它的短小精悍,一鳞一爪、一笔一墨,无冗长的议论,无离题的废话,全篇还不到两千字,可那荒唐怪事却昭然若揭,作者并没着重去写为什么要绞死犯人巴侠尔,那是无关故事的宏旨的,而是开门见山地写那个神清智爽的混世魔王,他是怎样尽量地从生活中捞取一切,连绞索马上就要勒紧脖子的这最后片刻享受也不肯放过。当他见到看守长端着酒肉出现在他面前时,尽管良心上压积着好些罪衍,巴侠尔还是“禁不住笑逐颜开了”……这“笑逐颜开”四个字把活着就是享受的巴侠尔的嘴脸勾勒得活龙活现。
杰出的讽刺艺术是《得救》这个短篇小说又一独到之处。作者仿佛不偏不倚,不加褒贬,只是运用各种各样的细节使叙述十分确凿可信,然而在大量写实中蕴含着多么辛辣而高明的讽刺呵!比如写看守长对犯人“深表同情”,不厌其烦地“服务”于犯人;法医如何精心料理即将被绞死的犯人;狱中牧师又是如何“安慰”“劝说”那个罪恶的灵魂……这一切叙述得那样地一板一眼,但读者却能感觉出其中深刻的讽刺味。
作者以特有的机智、幽默的天分和对社会生活深入的了解,编排出了这么一个妙趣横生的故事,造成了真可称为“引人入胜”的艺术效果。由于情节的离奇,给这篇小说增添了不少的情趣和吸引力,而这种离奇却是建立在合乎情理的基础上的。
该篇另一艺术特点是人物语言简洁、明净而具有个性。一听“这些都是给我的吗?”以及年青的狱医在看到犯人巴侠尔终于又活过来时而情不自禁地喊出:“您得救啦!”这两句话充分表明了这两人的思想感情和人生哲学。
哈谢克的讽刺矛头从来就不是指向个别人物,而是指向整个旧的制度;他在他的人物身上仅仅是典型地概括了资产阶级本身所具有的庸俗、丑恶和无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