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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觏

书籍:人学大辞典

出处:按学科分类—社会科学总论 河北人民出版社《人学大辞典》第425页(4509字)

【生卒】:1009—1059

【介绍】:

北宋时期的哲学家,思想家。字泰伯,南城(今江西南城县)人。少年时,家境衰落,自称“南城小草民”。庆历二年(1042),李觏以草泽荐,“因徒步二千里入京师,以文求通于天子。乃举茂材异等,得召第一。既而试于有司,有司黜之。”李觏落第后,于第二年在南城创立“盱江书院”,“先生(李觏)为之师,四主东学尝数百人。”学者称其为盰江先生。嘉佑二年(1057),已经49岁的李觏由范仲淹等人的举荐,充任太学助教兼太学说书,旨令赴太学供职。嘉佑四年因胡瑗以病请假,升为直讲,权同管勾太学。同年请假归南城,于8月卒于家。李觏的人学思想,反对孟子、董仲舒“贵义贱利”的观点,认为孟子言“何必曰利”是偏激的看法,认为孔子所讲的“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等于承认了人之欲望的现实性与合理性。他大胆地提出:“治国之实,必本于财用。盖城廓宫室,非财不完;馐服车,非财不具;百官群吏,非财不养;军旅征戌,非财不给;郊社宗庙,非财不事;兄弟婚媾,非财不亲;诸侯四夷,朝觐聘问,非财不接:矜寡孤独,凶荒札瘥,非财不恤。礼以是举,政以是成,爱以是立,威以是行。舍是而克为治者,未之有也。”这等于说,将封建国家的政治、法律、军事、外交、道德、文化、礼教等一切物质的与精神的活动,全部放置在“财用”的基础上。这种认为物质财富决定一切人的行为活动的思想,萌发着历史唯物主义的胚芽。李觏的人学思想中还突出了人为的思想,认为吉凶祸福不是命定的,而是人为的,并进而肯定人可以战胜和改造大自然。这无疑是从人与自然关系方面肯定了人的作用和价值。李觏的功利主义的人学思想,在当时具有重要的进步意义并产生了较大影响,尤其对王安石及以后浙东事功派的陈亮、叶适等人的思想产生了积极的影响。

(1)吉凶由人 李觏认为吉凶祸福不是命定的,而是由人事活动引起的。他说:“《系辞》曰:‘吉凶者,言乎其失得也;悔吝者,言乎其小疵也;无咎者,善补过也。’由此观之,吉凶由人,乃《易》之教也。”他从《系辞》谈吉凶的话作出了完全不同于一般儒家学说的“吉凶由人”的结论。他还利用五行相生相克的方法论述了吉凶由人不由命的思想。认为:“相生未必吉,相克未必凶,用之得其宜,则虽相克而吉;用之失其宜,则虽相生而凶。”譬如水克火,可以用来灭火,消除灾害,火克金,可以用来改变金属的硬度,锻铸器械;金克木,可以用金属做的工具砍伐木材,建造宫室等等,这叫做“是用之得其宜,虽相克而吉也。”反之,用水浸泡木材就会腐烂,将木材放到火中则会烧毁,用土埋金属则会生锈等,这就叫做“是用之失其宜,虽相生而凶也。”因此,相生相克的必然性,在李觏看来,只是事物的特性和规律而已。只要善于利用事物的特性和规律的话,那么人就可以认识、掌握吉凶的规律,从而可以做到避凶趋吉。李觏这个思想显然包含着一个潜在的命题,那就是人的认识能力是无限的,世界上没有不能被人所认识的事物。

(2)积人事而责天道 李觏认为,只要充分发挥人力的作用,水旱等自然灾害是可以克服的。他说:“农既得其时,种既得其宜,然且不熟者,水旱贼之也。水旱之灾,虽天所为,至于人力亦有可及矣。”这就是说,人在水旱等自然灾害面前,不是无所作为的,而是可以尽人力加以控制的。他说明了《周官》中的沟洫制度之后,认为人是可以战胜各种自然灾害的。即:“虽大雨霖,其水有所渫,能为害者希矣”,“虽久不雨,其水可以得能为害者希矣”。只要正确的应用人力修治沟洫(水利),就可以蓄水排水,防旱救涝。李觏还针对现实弊端批评说,“水官不修,川泽沟渎无有举,掌机巧趋利之民,得行其私,日侵月削,往往障塞,雨则易以溢,谓之大水,岂天乎?霁(天气放晴)则易以涸,谓之大旱,岂天乎?如是而望有年,未之思矣”。李觏认为,用人力只要得宜,就可以克服自然灾害。然而水利失修,沟洫障塞,下雨大水,无雨大旱,实在是用人力不得宜的缘故。这是对以往人定胜天思想的进一步发展。

(3)利欲可言,循公不私 李觏从实际物质利益出发解释社会历史现象,认为实际物质利益是人类社会存在和发展的根本。他说:“利可言乎?曰:人非利不生,曷为不可言?欲可言乎?曰:欲者人之情,曷为不可言?言而不以礼,是贪与淫,罪矣。不贪不淫而曰不可言,无乃贼人之生,反人之情。”在李觏看来,利欲是人生人情的要求,是可以追求的。当然,李觏主张利欲与礼的统一,而不是主张利欲与礼的对立。因此,凡是符合“礼”的利欲,就是正常的、应该肯定的。如果符合“礼”的利欲都认为不正常,那么就是“贼人之生,反人之情”的,反而是不正常的。李觏也反对横征暴敛,反对贫富不均的现象,他认为这些是“贪”与“淫”。李觏主张的功利主义的人生观,显然是与传统儒家所讲的义利观不同的。孔孟都将义与利相对立,所以他批评儒家说:“世俗之不喜儒以此,孟子谓‘何必曰利’,激也。焉有仁义而不利者乎?”并进而提出物质利益是礼的基础,说:“食不足,心不常,虽有礼义,民不可得而教也。”“民之大命,谷米也。”这些都是对“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于有,而废于无”等人学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4)本乎天谓之命,在乎人谓之性 在涉及天命与人性的问题时,李觏认为,“气”是人和万物产生的根源。由于阴阳二气的上升与下降,相感与相合,运动不息,变化不止,从而各得其宜,于是就产生了人和宇宙间的万事万物。他说:“人感阴阳气以生,阳主动,阴主静。……阳得其宜则阳胜,……阴得其宜则阴胜。”天地阴阳之气是自然的,而人性是得自“天命”的。他说:“命者天之所以使民为善也,性者人之所以明于善也”。这是说,人性的根源来自“天命”,而每一个人如何表现则是每一个人的“性”。因此他认为“观其善则见人之性,见其性则知天之命”。天命与人性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因此人性又是善的,人以此区别于万物群生。“人受命于天,固超然异于群生。入有父子兄弟之亲,出有君臣上下之谊,会聚相遇,则有耆老长幼之施,粲然有文以相接,驩然有恩以相爱,此人之所以贵也。”人贵于物,在于“有文以相接”,即人类有文化,再加上人对自然的利用,“生五谷以食之,桑麻以衣之,六畜以养之,服乘马,圈豹栏,是其得天之灵,贵于物也”。由此他得出结论说:“然则本乎天谓之命,在乎人谓之性,非圣人则命不行,非教化则性不成。”李觏在此又回到了以往人性受之于“天命”的思想老路上去了。这可以说不仅是李觏,而且是大多数朴素唯物主义思想家的共性。他们在解释自然问题时是唯物主义者,而论述人性问题时则往往又陷入窘迫之境。在李觏看来,“人性”只是明于“天命”之“善”的,而“天命”只有圣人可以推行于天下,普通人只有接受圣人的教化,才能明善。在这里,李觏又将儒家提倡的礼教视为“天命”,是不可变更的万世之法。

(5)性之品三而人之类五 既然人性是受命于天的,那么,人性究竟是善的,还是恶的?李觏对以往人性论的学说进行了比较,并提出了自己的观点。说:“古之言性者四:孟子谓之皆善,荀卿谓之皆恶,扬雄谓之善恶混,韩退之谓性之品三:上焉者善也,中焉者善恶混也,下焉者恶而已矣。今观退之之辩,诚为得也,孟子岂能专之?”可以看出,李觏在四家人性学说中,独赞成韩愈的性三品之说。当然,李觏并不是仅仅同意韩愈的观点,而且发展为将人分为五类。他说:“性之品有三:上智,不学而自能者也,圣人也。下愚,虽学而不能者也,具人之体而已矣。中人者,又可以为三焉:学而得其本者,为贤人,与上智同;学而失其为者,为迷惑,守于中人而已矣;兀然而不学者,为固陋,与下遇同。是则性之品三,而人之类五也。”韩愈所说的上智,是圣人;韩愈所说的下愚,是不可教的蠢人。只有中人,李觏进一步分为三类:上中之人通过努力学习,可以达到贤人的境界;中中之人只是守住了中人的本质;而下中之人则又与下愚相同。可见李觏是将人分为圣人、贤人、中人、固陋之人、下愚之人五类。在这里,李觏认为上智、下愚之人性是不变的,是根诸“天命”的。只有中人,因是善恶相混,因此可以通过圣人的教化而趋向善的。李觏的这种上智之人不用学、下愚之人不可学、中人之性可以学而变化的观点,是没有任何社会现实根据的先验论,因此是错误的。

(6)论释教十害 李觏从富国强兵的思想出发,批判了释教的虚伪性及其对国家人民的毒害。当有人说:“释老之弊酷,排者多矣。然以修心养真,化人以善,或有益于世,故圣贤相因,重其改作。今欲驱缁黄(僧道)而归之,无乃己甚乎?”李觏说:“夫所谓修心化人者,舍吾之道,将安之乎?彼修心化人而不由于礼,苟简自恣而已矣。”并进而指出“缁黄存则其害有十,缁黄去则其利有十。”其害一是“男不知耕而农夫食之,女不知蚕而织妇衣之。”二是“男则旷,女则怨,上感阴阳,下长淫滥。”三是“幼不为黄,长不为丁,坐逃繇役,弗给公上。”四是“俗不患贫而患不施,不患恶而患不斋,民则以殚,国用以耗。”五是“诱人子弟,以披以削,亲老莫养,家贫莫救。”六是“不易之田,树艺之圃,大山泽薮,跨据略尽。”七是“营缮之功,岁月弗已,驱我贫民,夺我农时。”八是“材木瓦石,兼收并采,市价腾踊,民无室庐。”九是“门堂之饬,器用之华,刻画丹漆,末作以炽。”十是“惰农之子。避吏之猾,以佣以役,所至如归。”如果去缁黄,那么就有与十害相反的十利了。李觏这个思想是与其富国强兵思想一致的,同时也涉及到否定宗教的权威,肯定人的价值即存在于现实世界中。所以李觏认为“去十害而取十利,民人乐业。”体现出李觏思想中战斗性的一面。

(7)损上益下与百姓偕乐 李觏从他反对封建特权而维护私有权的思想出发,提出了“损上益下”的平均主义思想。他说:“众多欲而圣寡欲,非寡欲也,知其欲之生祸也。”他以历史为镜子说明这个道理。他说,五霸莫盛于齐桓公,但由于“内嬖亢夫人者六,竖刁以自宫爱,易牙以蒸子幸”,终于导致五公子争立,使桓公死后六十七日才下葬。七雄莫大于秦始皇,以殿阿房,葬骊山,终于项籍燔其宫室,牧儿烧其藏椁。“祸生于欲,诚足畏也”。在李觏看来,欲望不能太多,多反而招祸。他针对有国者提出警告:“彼多欲之君莫不自谓无祸。恃四海之力。矜一人之智,以天地未足为长久,而不知智力非御祸之器也。”那怎么办呢?他认为“能损上益下,与百姓偕乐,其谁曰不可。”就是说,只要适当克制自己的欲求,与民同乐,就行了。这就是“圣人寡欲,故能得所欲”的道理。李觏反对过分剥削,因此他的“损上益下”说是要求“有国者”让老百姓能够活下去,以便达到巩固统治的目的,这就是“寡欲,故能得所欲”的思想。“损上益下”说,其积极意义在于反映了时代的要求,同时也反映了中国封建社会统治者对人民的残酷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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