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怀素自叙帖轴

出处：按学科分类—艺术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中国书法鉴赏大辞典》第1101页（1417字）

【简介】：

淸·沈荃书于康熙十六年(1677)。绫本。草书。凡五行，共八十九字。179×49cm。刊于日本《书道全集》(二十一)。

【赏析】：

怀素《自叙帖》的书艺特色，今人熊秉明先生有过深刻的揭示。他在《中国书法理论体系》中说道：“怀素《自叙帖》笔致的粗细浓淡属于空间的绘画效果，笔与纸接触的轻重反映书者情緖的变化。在怀素的书法裏，这些方面可以说都完全排除只留下一条缭绕曲折，粗细均一的长线，是一纯速度的轨迹。文字才形成，已被否定，才否定，又带出下一个字，随写随扫，随扫随生，正是‘失声看不及’。”而华亭沈荃所临，则是以己意出之，若探究一番，颇有所得。

沈荃所临，虽然笔致也很细，这一点似乎很接近怀素，但是各有审美情趣。怀素是用极细的线条来排斥一种浓厚的感情，是一种出家人的视角中冷漠地观世、避世之意识积澱。而沈荃不同，他完全不是一种否定，而是入世旣深，曾是皇家之座上客。有载：圣祖尝召入内殿赐坐，论古今书法，凡御製碑版及殿廷屏障御座箴铭，辄命公书之。上或自作大书，命题其后。尝于御前临米海岳帖，上见其笔秃，取凤管一，亲吮豪以授公。每侍圣祖书，下笔即指其弊，兼析其由。上深嘉其忠益，所赐御书凤管裏蹄貂裘文绮茗馔之属，至不可胜记。因此沈荃笔触虽细，虽貌似怀素，而却依然洋溢着一种优雅、閑适的韵趣。

其二，怀素是一种惊蛇走虺式的线条，是一种“顚”态的线条，一是联绵特多，二是速度极快。《自叙帖》裏所列的许多诗文都一致描写到他挥毫的“迅疾骇人”，似乎急匆匆地要从乱浊世界的罗网中逃脱出来，挣扎出来。沈荃则是养尊处优，心态是平和的，恬然处世，学行醇洁。因此没有特多的联绵，此幅两字联绵七处，三字联绵四处，其余字均是独立，有一定字距，因此速度也未有“迅疾骇人”之感。

其三，怀素结字或大或小，错落突兀，也似从“顚”态中走出来。这些字似像一个个顚僧之处世怪态。沈荃结字没有此等面目，虽草，但是行笔转折结构循规蹈矩，颇得雅趣。其四，怀素《自叙帖》中虽有直行，但每行之间的字，其横向的宽度很不一致，因此行间空白不是一条笔直的白道。他的字就像一位酒后顚态者，他不是走在道路之中间，而是忽或蹩向道路之左侧，忽或倾仄至道路之右边。然而沈荃的布白则行与行间留下端直的白道，很是鲜明，他的字的横度错落较小，并且每字都布置在中轴线上。沈荃的布白就显得整饬并且疏朗。

可以看到，沈荃就是这样以己意临怀素的《自叙帖》的。沈荃之书完全体现了自己的审美理想，是雅緻的，是飘逸的，是淸朗的。书家到了一定的程度往往在临摹法书时，是得其意而忘其形，甚至仅是一种凭藉，一种书兴与情感的触发，是自得意，自赋形。沈荃临此帖，大致也属此等情况。

欣此法书有一层还须揭示。即是此书中，似乎有董其昌之身影在徘徊，确是如此。沈荃与董其昌均是华亭人，鄕前辈董其昌给予他以深刻的影响，此幅不仅笔法与布白处极其像董其昌。而且董其昌临阁帖，大多是以己意出之，沈荃不仅有所悟，有所通，且也如是作以己意临古人之法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