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箴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天津古籍出版社《汉魏六朝小赋译注评》第74页（1056字）

子犹瓶矣⁽¹⁾。观瓶之居，居井之眉⁽²⁾。处高临深，动而近危。酒醪不入口⁽³⁾，臧水满怀⁽⁴⁾。不得左右，牵于纆徽⁽⁵⁾。一旦碍⁽⁶⁾，为瓽所轠⁽⁷⁾；身提黄泉⁽⁸⁾，骨肉为泥。自用如此，不如鸱夷⁽⁹⁾。

鸱夷滑稽⁽¹⁰⁾，腹大如壶⁽¹¹⁾。尽日盛酒，人复借酤。常为国器⁽¹²⁾，托于属车⁽¹³⁾。出入两宫⁽¹⁴⁾，经营公家⁽¹⁵⁾。由是言之，酒何过乎?

【译文】：

你好像陶制的罐子。你被挂在井边旁。虽处于高处面临深水，动一下便有危险。你肚里所装的不是醇酒而是凉水。你不能左右摆动，并被拴上绳并悬于很高的地方。一旦碰到井壁上的砖，便会被抛到黄泉里，从而粉身碎骨。你的用处仅限于此，还不如装酒的皮袋。

装酒的皮袋尽管圆滑，肚子大得像壶。可是它整天装着酒，人们借它来买酒。它还被视为贵重之物，经常被放入皇帝出行时随从的车上。它还出现在皇帝和太后的宫中，在政府里奔走谋求。从这一点来说，酒本身又有什么过错呢?

【赏析】：

此文载于《汉书·陈遵传》中，据说是扬雄为了讽刺汉成帝而作的。为何《陈遵传》中有此文呢?原来陈遵有个好朋友张竦，与他的个性恰恰相反，陈遵嗜酒放纵，而张竦是个束身自好的人。扬雄此赋从字面上看去，好像是歌颂酒器的，这正合陈遵的胃口。其实扬雄的本意是谴责那些贪荣好利，趋炎附势的小人，而为高洁朴素的人抱不平。陈遵不过断章取义罢了。从表面上看来，原来是说水瓶(罐)的朴质有用，反而容易招致危害，酒壶昏昏沉沉，倒能自得其乐。读者倘不能体会扬雄的本意所在，也会产生不良印象。为此，后来柳宗元又写了一篇，把扬雄的话反过来，从正面叙说，另成一篇很好的文章。其实也是相反而适相成的。

这是一篇短小精悍典型的状物小赋，而寄寓深远；在后世小赋中起了示范的作用。全篇只在开头“子犹瓶矣”一句，点明作者的意图是在借器喻人，其余全部描写两种盛器的命运遭逢，语近旨远，十分隽永。

【作者简介】：

扬雄(前53－公元18)，字子云，蜀郡成都人，患口吃，不善言谈，但文名很盛，曾作《甘泉》、《长杨》等赋，后来思想转变，轻视辞赋而不再写作，从事哲学思想方面的研究，撰有《太玄》、《法言》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