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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玉皇庙打醮 吴月娘听尼僧说经

书籍:金瓶梅鉴赏辞典 更新时间:2018-11-21 05:41:15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汉语大词典出版社《金瓶梅鉴赏辞典》第35页(2643字)

当晚西门庆就在潘金莲房里歇了一夜。

金莲恨不得钻到西门庆肚皮里,在枕边千般贴恋,万种牢笼,泪揾鲛绡,语言温顺,指望收买住他的心。谁想西门庆又在外边混上了韩道国老婆王六儿,还化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替她在狮子街石桥东边,买了一所门面两间,进深四层的房屋居住,他就常常到她那里去鬼混。

这韩道国夫妇自从搬入狮子街新屋住下后,右邻左舍,都因当家的是西门庆伙计,又见他们穿戴体面,所以不但不敢怠慢,反常常送些人情上门。

见面总是称韩大哥、韩大嫂,辈分低的,就以叔婶称呼。西门庆到他们家来,韩道国就在铺子里歇宿,叫他老婆陪西门庆玩耍。后来街坊邻居也都知道这事,只因西门庆有财有势,所以谁都不敢说东道西。

光阴倏忽,看看已到腊月时分。西门庆正在家中忙着准备送东京并府、县、军卫、本卫衙门中的节礼,忽见小厮来报,说有玉皇庙的吴道官,差了徒弟来送礼。

西门庆看了礼物,道:“出家人,又教他费心,送这厚礼来。”月娘在旁提醒西门庆:“一个出家人,你要便年头节尾常受他的礼,倒把前日李大姐生孩儿时,你说许了多少愿醮,就教他打了罢。”西门庆早就忘了这许愿打醮的事,经月娘提醒,方才想起,被月娘骂道:“谁家愿心是忘记的?你便有口无心许下,神明都记着。嗔道孩子成日恁啾啾唧唧的,原来都这愿心压的他。

此是你干的营生!”西门庆道:“既恁说,正月里就把这醮愿在吴道官这庙里还了罢。”月娘道:“昨日李大姐说,这孩子有些病痛儿的,要问那里讨个外名。”西门庆道:“就寄名在吴道官这庙里罢。”说毕,西门庆叫小厮请前来送礼的吴道官徒弟应春来相见。

西门庆走到外边,应春连忙上前磕头。西门庆还了半礼,叫应春坐了,告诉他正月初九,要到玉皇庙打一百廿分清醮,还把孩子寄名在庙里,叫他回去对吴道官说。

到正月初八日,西门庆差人先送去一石白米、一担阡张、十斤官烛、五斤沉檀牙香、十二匹生眼布做衬施,又送了一对京缎、两坛南酒、四只鲜鹅、四只鲜、一对豚蹄、一脚肉、十两银子,作为官哥儿的寄名之礼。西门庆又事先发了请帖,请了吴大舅、花大舅、应伯爵、谢希大相陪。陈经济骑了驴子,先到庙里替西门庆瞻拜。到初九日,西门庆带了仆从,往玉皇庙来。至山门前下马,从正门而入,到了宝殿上。西门庆进入坛中香案前,旁边一小童捧盆巾净手毕,铺排跪请上香。

行礼叩坛毕,吴道官忙上前与西门庆稽首道:“小道蒙老爹错爱,迭受重礼,使小道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就是哥儿寄名,小道礼当叩祝三宝保安,增延寿命,尚不能以报老爹大恩,何以叨受老爹厚赏,许多厚礼,诚有愧赧。经衬又且过厚,令小道愈不安。

”西门庆道:“厚劳费心辛苦,无物可酬,薄礼表情而已。”叙礼毕,两边道众齐来稽首。又请去外方丈松鹤轩内待茶。

吴道官诵毕经,下来递茶,陪西门庆坐,叙话:“老爹敬神,一点诚心,小道怎敢惹罪。各道都从四更起来,到坛讽诵诸品仙经,并玉皇参行醮经。

今日三朝九转玉枢法事,多是整做。将官儿的生日八字,另具一文书,奏名于三宝面前,起名叫做吴应元。”西门庆道:“多有费心。”

不一时,打动法鼓,请西门庆到坛看文书。

又请看其他文书符命,西门庆一一览毕,就向案前炷了香,画了文书。此时又法鼓擂动,一派音乐响起。

吴道官手执牙笏,关发文书,登坛召将。两边鸣起钟来,铺排引西门庆进坛,向三宝案左右两边上香。

上香毕,西门庆被请到松鹤轩内坐了。不一时,应伯爵、谢希大来到,以后吴大舅、花大舅也到了。

西门庆同众人吃了早斋。吴道官叫了个说书的,为众人说评话《鸿门会》。自己也来陪坐,问:“哥儿今日来不来?”西门庆道:“小顽还小哩,房下恐怕路远,唬着他,来不的。

到午间,拿他穿的衣服来,三宝面前摄受过,就是一般。”

到了午朝拜表毕,吴道官已准备了斋食和官哥儿穿戴的道髻、道衣,差道童送至西门庆家中。西门庆甚是欢喜,赶快差棋童家去,赏了道童两方手帕、一两银子。

且说那日是潘金莲生日,众亲都在月娘房里坐着说话。见庙里送了斋来,又有许多礼物,官哥儿的穿戴,都出来观看。

看见送给官哥儿的小履鞋做得精细,孟玉楼就说这道士一定有老婆。月娘纠正她说:“他出家人,那里有老婆?想必是雇人做的。”金莲又叫李瓶儿把孩子抱出来,穿上道衣让大家瞧瞧,李瓶儿就抱孩子去了。

这潘金莲识得字,取过红纸袋,扯出送来的经疏看,上面西门庆底下写着同室人吴氏,旁边写着李氏,心中就有几分气,拿给众人瞧:“你说他偏心不偏心?这上头只写着生孩子的,把俺们都是不在数的,都打到赘字号里去了。”月娘道:“莫不你家有一队伍人,也多写上,惹的道士不笑话么?”正说着,李瓶儿抱了官哥儿来。玉楼替他戴上道髻,穿上道衣。

玉楼道:“穿着这衣服,就是个小道士儿。”金莲说道:“什么小道士儿,倒好相个小太乙儿!”被月娘正色说了两句,道:“六姐,你这个什么话?孩儿们上,快休恁的!”那金莲讪讪的不言语了。一会儿,孩子有些害怕,哭了,给他脱衣裳时,拉了一身尿。

且说西门庆因庙中醮事未了,直到日落时分还没有来家。

金莲眼巴巴的等着他来上寿,陈经济就说:“爹怕来不成了。”金莲就一声儿不言语,使性子回到上房月娘那里,说了些气话。月娘道:“他不来罢,咱们自在,晚夕听大师父、王师父说因果、唱佛曲儿。”月娘又问陈经济:“今天有那几个在那里?”陈经济说了几人,又说:“门外花大舅,教爹留住了,也是过夜的数。”金莲见李瓶儿不在跟前,便道:“陈姐夫,连你也叫起花大舅来了?是那门儿亲,死了的知道罢了。你叫他李大舅才是,怎叫他花大舅?”

不一时,房中掌上灯烛,金莲向众亲友递酒。吃到酒阑,抬了桌子出去。月娘吩咐丫头小玉把仪门关了,炕上放下小桌,众人围定两个姑子,在正中间焚了香,秉着一对蜡烛,听她们说因果,直到四更鸡叫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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