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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颂

书籍:楚辞集校集释下 更新时间:2018-09-10 18:35:10

出处:按学科分类—文学 湖北教育出版社《楚辞集校集释下》第1757页(4817字)

洪兴祖:美橘之有是德,故曰颂。

《管子》篇名有《国颂》。説者云:颂,容也。

陈爲国之形容。

林兆珂:祝云:此篇以颂名,虽曰颂橘之德,实则比赋之义也。

宜作两看,前一形容其根叶华实之纷緼,后一称美其本性德行之高洁。两发端皆以不迁难徙,爲言平之深情在此也。

而后一尤展转咏歎,岂专颂橘也哉?

汪瑗:橘,树名也。颂者,《·大序》所谓美盛德之形容也。洪氏曰:“美橘之有是德,故曰颂”。

其説是矣。

篇内之语,皆形容橘之盛德,故屈子以《橘颂》题之。后世咏物之作,其昉于此乎?夫屈子之作《离骚》,其所取草木多矣,而独于橘焉颂之,何也?盖物之受命不迁,诚无有如橘者,故取以爲喻,而自託也,非泛然感物而赋焉者比也。

故篇内言之重,词之複,盖不觉其反覆咏叹,淫泆之深也。其亦有当于其心也乎?或曰,《考工记》云:“橘踰淮而北爲枳。”是橘生南国,踰淮而北则化爲枳,其物之易变者,无如橘也,安得谓之受命不迁乎?曰:可以南不可以北,此正可见其独立不迁也。

若在此则生于此,在彼则生于彼,则非深固难徙不流不淫者矣,故屈子独于橘焉颂之也。

但此篇乃平日所作,未必放逐之后之所作者也。或曰,《九章》余八篇皆言放逐之事,而独以此篇爲平日所作,何也?曰:《九章》云者,亦后人收拾屈子之文得此九篇,故总题之曰《九章》,非必屈子所命所编者也,又安得以此篇爲放逐之作乎?细观其辞而玩其旨可见矣。

或曰,此云行比伯夷,后《悲回风》篇曰“见伯夷之放迹”,其辞抑何同也?曰:此正可见屈子幼而学之者此也,壮而行之者此也。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屈子有之矣,安得以伯夷所引之人偶同,而遽之放逐之作乎?自孔子发岁寒之叹,而后松栢之着。

自屈子作不迁之説,而后橘树之德彰也。

读者可不深警于心,而自勖之也哉?若徒以辞焉而视之,则屈子垂教之志荒矣。

黄文焕:前后分作两截,複説愈奇。前云可喜属之花叶,后云可喜专属之不迁。

前以文章任道属之圆果,后以有理属之枝梗,语进弥深。自慎终不过失,亦前内白之旨。无私参天地,亦卽前徕服受命之意。而后语视前语,进而弥透。

至曰可友,又曰可师,义益阔矣。以不踰淮,特尊之曰树中之伯夷,可友可师之论,进而弥确。

原真善颂哉。

王夫之:橘者,南方之嘉木也,古産于楚湘,今盛于闽粤。按李衡言:江陵有千头木奴。则楚之宜橘旧矣。原偶植之,因比物类志爲之颂,以自旌焉。

林云铭:一篇小小物赞,説出许多大道理。

且以爲有志有德,可友可师而尊之以颂,可谓备极称扬,不遗余力矣。在原当日,见国事不可爲,而又有宗国无可去之义,故把橘之不能踰淮做个题目,不觉滔滔汩汩,写过又写。

其上叚言其履常本领,下叚言其处变,概皆是自己意中之事。因当世无一相似之人,亦无一相知之人,忽于放废之所得一良友明师,乃伤心中之快心,虽欲不备极称扬,不可得也。看来两叚中句句是颂橘,句句不是颂橘,但见原与橘分不得是一是二,彼此互映,有镜花水月之妙。吾里黄维章先辈,谓旧注不得其解,乃以爲前半説橘,后半属原自言,遂令奇语化作腐谈,且“梗其有理,“年少置像”诸句,皆剌谬难通,驳得最确切不易。

蒋骥:旧徒知以受命不迁明忠臣不事二君之义,而不知以深固难徙,示其不能变心从俗,尤爲自命之本。盖不迁、难徙,义各不同,故特着之曰:“更壹志也”。

作文之时不可攷,然玩卒章之语,愀然有不终永年之意焉,殆亦近死之音矣。

奚禄诒:此篇赋而比也。颂者,容也,所以形容其美也。

胡文英:此赋物之祖也。

寓意分明,与荀子诸赋竞爽,未知作于何地。

陈本礼:《史记·货殖传》称“江陵千树橘”,江陵与夔峡皆在汉水之南,楚文王所都之南郢地。昭王畏吴,徙都于都,称鄢郢,今襄陆界后复归于郢,则原之颂橘似在郢都作也。

黄维章次《橘颂》于《悲回风》之前,蒋骥次于《怀沙》之后,余细玩其词,虽不能定其作于何时,其曰“受命不迁”,是言稟受天赋之命,非被放之命也;其曰“嗟尔纫志”,“年岁虽少”,明明自道葢早年童冠时作也。

其昶:姚鼐曰:此篇尚在怀王朝初被谗时所作,故首言“后皇”,末言“年岁虽少”,与《涉江》“年旣老”之时异矣。而“闭心自慎”之语,又若以辨释上官所云“每一令出,平伐其功”之爲诬也。

徐英:以物比德,往往见于国风中:《淇奥》、《樛木》、《柏舟》、《蓼莪》之类,不可更僕数也。荀况有赋篇,咏云、咏蚕、咏箴,然持以较《橘颂》,则彼专赋物,而此则自寓。

犹《离骚》之“美人”、“芳草”以物表德也。此篇赋体而颂名,后世颂词,其源皆出于此,六义之颂,久无继作矣。

游国恩:《橘颂》写作的时代表面上是看不出的。从“生南国兮”一语看来,似乎这橘树就是屈原在江南途中所见。

所以《橘颂》这篇短短的咏物诗也很可能是再放时所作。(《楚辞论文集·屈原作品介绍》)

闻一多:杜甫《四松》:“别来忽三载,离立如人长。……我生无根蒂,配尔亦茫茫。

白居易《寄题盩厔厅前双松》:“手栽两幼树,聊以当嘉宾。……有时昼掩关,双影对一身。尽日不寂寞,意中如三人。忽奉宣室诏,徵爲文苑臣。閑来一惆怅,恰似别交亲。

”《玩松竹》:“窗竹多好风,檐松有嘉色。幽怀一以合,俗念随缘息。在尔虽无情,于予有得。乃知性相近,不必动与植。

文怀沙:本篇是缘物寄的诗章,通过对橘子的歌颂,説明自己坚贞的操,絶不能变心从俗。文字风格与其他八章迥异。因此我们可以比较大胆的肯定,这一定是距离其他八章写作期较远的作品。

(《屈原九章今绎》)

姜亮夫:颂者,容也。

此就文之用而言。至其体实与荀子诸物赋不殊,盖战国南疆新兴文体之一,荀卿屈原皆优爲之。惟荀卿哲人,故诸赋无切身寄情之语;而屈原文家,故《橘颂》有兴歎致美之辞;此其大殊也。自王逸以来,多以此篇比附屈子忠贞之德。

文人有作,固可借物以寄其情,甚且融己以摄于物;然寄情之方至多,比附之术无限,必牵合一人一生行事之某某等类,恐多扞格不通之义,实成涂附不经之言。以后窥前,所宜慎择,故兹但条理文义,使无疑滞;卽有义理,但求通解,不敢穿凿云。

马茂元:“橘”是楚地特産的嘉树,“颂”是称颂、赞美,与《抽思》篇“道思作颂”的“颂”义意各别。通篇就橘的特性和形象细緻地作出拟人化的描写,实际上就是作者完整人格和个性的缩影。

它不黏滞于所歌颂的事物的本身;但同时也没有脱离所歌颂的事物。这样就使得在本篇中作者的主观心渗透了客观事物,而凝成了一个完满的艺术形象,爲后来的咏物诗开闢了一条宽广的道路,树了一个光辉的榜样。

苏雪林:《橘颂》这篇文章果然有些特别,“年少”“幼志”谓指橘而言,实爲欠通,谓係屈原自指,因此遂将此篇判归屈原的“少作”,理由也不充分。王逸説《橘颂》是屈原放逐于江南之野时所作。逸所谓江南大概是指江湘一带,也卽是漵浦一带,因此篇有“受命不迁,生南国兮”语。我们都知道橘柚一类果实,生于气候较暖之区,漵浦一带,当是橘类盛産之地。

《橘颂》説的旣是橘,何以有“年少”、“幼志”诸词呢?大概此文应分爲两个部份,前半颂讚的对象是橘,后半篇颂讚的对象是人,这个人郭氏谓爲是个年轻人,很是。但何以屈原爲作橘颂,郭氏未能説。

我则以爲此人大概是屈原在江南所遇,其名或其小名爲“橘”,故屈原作颂加以讚美。

屈原在《离骚》、《九章》裏提到他自己,总用第一人称“余”“吾”“朕”(所有格第一身代名词)从无例外,于《橘颂》则曰“嗟尔幼志”用的是第二人称,文法的分别非常明显,前人对文法素不注意,遂致乱説一通。

胡念贻:《橘颂》似爲屈原早期的作品,四字一句,和《诗经》相近。诗中写橘树,把橘树拟人化,是一首咏物诗。

《橘颂》是一首咏物诗,也包含述志的内容。第一咏物,写得芬芳满纸。

第二偏重述志。诗中赋予橘树理想性格之处,都和橘树的特性有联繫,如“独立不迁”,“深固难徙”,“闭心自慎”,“梗其有理”等。

其中“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秉德无私,参天地兮”等句,过去一些注家援引《中庸》裏的语句来加以解释,把屈原説成思孟学派,这是错的。

“闭心”是写橘皮的密闭,从“闭心”而联想到“自慎”,也就是《惜往日》里説的“心纯应而不泄兮”,卽慎守之意,并非《中庸》里面所讲的“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等闭门修养的道理。《橘颂》説的向世间挺然屹立(“苏世独立”),表明决不是要关起门来“戒慎”、“恐惧”。当然,《橘颂》里的“秉德无私”,也是属于先验论和人性论的东西。

杨胤宗:屈赋胥长篇,惟《橘颂》得诗颂之遗意焉。淮南王安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悱而不乱,若《离骚》可谓兼之矣。”是以《离骚》义兼风雅也。

胤以爲屈赋之神,不止乎传诗三百之统,而贵乎能革新也。其尽变三百篇之体貌,爲数千言之长篇。班孟坚曰:“不歌而诵谓之赋”,其回环往复,若万斛之,一诉再诉而不能尽者,至其波澜壮阔,妥贴排奡,瑰奇万有,求之古今中外,亦止有但丁《神曲》可与比焉。胤考《橘颂》着述年代,当在《招魂》、《涉江》之后,《怀沙》之前,屈子旣放逐于沅湘,沿途见橘,因爲辞以颂之。

然与《怀沙》、《悲回风》长歌当哭不类也。

吴孟复:《橘颂》在《九章》中旧次第八,如以写作时间言,它应是第一。

此篇当作于使齐之时。当时,各国游士聚集稷下,意必有劝屈原留居齐国者,屈原赋此明志。

橘柚爲楚之特産,橘不逾淮又爲时人所共知。篇首卽爲云“受命不迁,生南国兮”,充分表现了屈原的爱国精神。

其体裁写物抒情及四言爲句,均异于屈赋而近于荀卿《赋篇》。荀卿正是久在稷下者。

此尤爲此篇作于使齐之时之明证。

蒋天枢:《涉江》篇言“怀信侘傺,忽乎吾将行兮”,已显示渡江南来,乃有所爲而爲。

《思美人》篇又言“观南人之变态”,“扬厥凭而不竢”,参合简单史料,“南人反秦”事时时在屈原心目中。

《惜往日》更一再约畧言之,意犹未喻,故别爲专篇《橘颂》以明其旨。

题曰《橘颂》,以橘之情操託喻南人之坚贞,三百篇以物託事之遗则,至屈原更变化扩大而使用之。文中有时亦橘亦人,此则屈文中之特例也。

金开诚:从内容上看,《橘颂》当是屈原早年的作品。不仅是《九章》中最早的一篇,也是屈原所有作品中最早的一篇。这可以从《橘颂》所表达的思想感情中看出。《橘颂》全篇通过对橘树的赞颂,表达了作者崇高的志趣和坚强的性格以及热爱楚国的强烈情感,洋溢着一种乐观愉快、积极向上的精神。这样一种精神状态,不可能是老年人的作品。《橘颂》可能是屈原担任三闾大夫时的作品。

三闾大夫的责任是教育皇家子弟,屈原写《橘颂》,是要对学生进行思想品格的教育。《橘颂》是一篇教书育人的作品。

汤炳正:此篇作于楚顷襄王元年遭谗流放準备啓程之时。以正文首二字爲题。(《楚辞今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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