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修辞学与反思性
出处:按学科分类—自然科学总论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科学技术论手册》第245页(2400字)
……我先列出为时一周的计划,从中你很容易了解我想从事的工作。
星期一:我打算查找规范性脚注与话语分析。
星期二:我将查阅修辞学研究。
星期三:这一天留给历史研究和理科教育。
星期四:我打算处理其他文本:视觉的、数学的以及物质的文本。
星期五:顺便光顾一下性别研究。
星期六:我会泡在社会科学的研究中。
星期天:休息,真的吗?不,我打算做出自己的评论、反思性工作与决定。
在开始之前,我必须解释为什么要用“日记”形式来撰写这篇“评论”。[这篇文章的正式作者为什么是三位男性——而不是我,这必须等到文章结束时才会明白。]至于为何要突出“形式”,我有四个非常特殊的理由。
第一,话语和修辞学研究不仅揭示了技术科学(technoscience)所使用的文字类型的偶然性和修辞取向,而且已经轻而易举地打破了形式与内容之间的壁垒。因此,科学写作的形式便成其为问题了。这不仅仅是一个如何表述内容的问题;而且这个内容与表述是不可分割地掺和在一起的。当然,这是可以简单地说出来的,如果不是说得太简单的话。这样,形式与内容的相互构成如能以一种带有非常规特征的形式呈现出来,那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评论,正如我在星期天的结论中所说的那样,是一种饶有趣味的、未经分析的写作风格。就我所知,撰写评论以及试图对“这个评论”做出分析的方式,除“自我评述”外别无他途。我采用的一个主要策略是强调常规评论话语中某些引人注目的缺失,这一点在我的文本中占据显要的地位。比如,在这篇日记里,我把自己置于空间和时间中,置于关系网络中,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具有特定兴趣和经历的人。
进一步说,评论的任务充斥着偶然、运气和缺失,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但很少说出来。选择的规则以及囊括和排除的标准如能完全达到明晰的话,那也是事后的事情;在事前,它们都是即兴的。在文本中达到的连贯性和秩序,它的出现是建立在极其不稳定的沙滩上的。通过泡在图书馆中的隐喻——如果你记得的话,柏格森也有过类似的尝试——以及在那里的所有活动、挫折、奇迹来展开我的评论,我试图揭示的不仅是现成的秩序,还有导致这种不确定结果的过程。我相信,这项描述秩序过程的工作对那种否认自身生产的条件的“最终看法”做出了重大的修正;也正因为如此,我赞成常人方法论与SSK。
第三点是我作为有关文本或文本中的叙事者这样一种第一人称的角色。这一策略是一种识别读者的方法。叙事者在图书馆7天时间里的进展恰好映现出了本文[比如这本书]的理想读者所取得的进展。她作为一个有兴致的、却不问不闻窗外之事的研究者开始了为期一周[只与文本、书籍打交道]的旅程,但结束时却成了一位新的、阅历丰富的参与者[甚至达到能够解释为何会产生这种客串的地步]。因此,作者和读者在一个单一文本的格位——这是本计划的要点所在——中融为一体。
最后是一个传统的主张:在研究科学话语和修辞学的过程中,一个流行的正统做法是使用“新”的写作形式[迈尔斯,1992]。人们用对话、剧本、百科全书、讲演、残篇和滑稽的形式来写作;现在我们又增添了日记的形式。[现在发现,我并不是第一个采用这种形式的人——在数学领域的作者表中我找到了雷尼,1984。]
另一个问题是性别:在技术科学的研究中,性别是一个众所周知的“盲点”,在星期五的讨论中我们将涉及这一点。这里先亮出我的观点。在我看来,形式/内容是不可分的,“我”需要加以性别化,这样做的意图只是使得评论工作更妥帖些,而与性别本身无关。刚读完珍妮特·温特斯顿的《身体的写作》[1992],我对这样的问题很敏感,一种不带任何性别特征的写作会产生何种古怪的效果;而在大多数科学作品与关于科学的作品中,带有性别特征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古怪。也许,“变得古怪些”——你会喜欢这样的经历。
引语
接着是一段引语,我希望你能从中找到贴切的指南[卡特里尔和桑德斯,1989]。顺便说一句,指南就是手册。具有古典主义倾向的朋友会反对我把手册等同于指南。很明显,《牛津英语词典》把指南定义为“一本书或手册,它可以随身携带,便于查找”。对我来说,这听起来就是手册,也许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手册。
指南不仅仅是各种期刊成果的集成或汇编的产物。集成是不可能的,因为这些文章经常相互矛盾。而汇编不至于形成某种封闭的体系,这恰恰是科学指南的宗旨所在。指南来自对个别成果的选择和有序编排,这有点像用五光十色的彩石制作的镶嵌图。因此,选择和编排的计划能为进一步的研究提供指导。它左右着如下问题:什么是基础概念,应该采用何种方法,哪种研究方向最有前景,在主要的职位上应选择什么样的科学家,哪些科学家应该出局。这样的计划源自深度的思想交流——专家的讨论,源自相互之间的认同与误解,源自相互之间的妥协和对执着的激励。[弗兰克,1935,第1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