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鲁踌躇一下,又问:
“那个人是谁?”
“胡萨木·费兹,一个职员,他同你阁下一样是个老主顾,但我不知道他是哪个部的。”
“那姑娘是谁?”
“他妹妹,叫道莱特。”
“你大概知道他的地址?”
鞋匠笑着说:
“拜克利村穆泰沃利大街十四号。”
他现在有理由后悔买了打字机,可是还是买了。他用打字机打了那封激动人心的信,打上地址,投入信筒。
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感到一点愉快。
他正在办公室埋头工作,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那个声音问道:
“卢特菲娅女士在哪里?”
他使劲抬头,吓了一跳,看见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出事后早晨闯进办公室来的那个不知名的青年。这个人的突然出现引起大家的惊讶,他的问题更使他们张皇失措。阿姆鲁象是触了电似的发抖。他就是那个隐藏起来的魔鬼,连鞋都没换,前些日子他在哪儿?现在为什么而来?他的问话是什么意思?阿姆·苏莱曼很快关上了房门,在这人的身后作好了准备。主任问这人:
“你是谁?”
这个青年假装不懂,又问了一句:
“卢特菲娅女士在哪儿?”
“你打听她干什么?”
“有一件事只跟她有关。”
“可是你是谁?”
他羞涩地说:
“这并不重要。”
“你没听说卢特菲娅女士出什么事吗?”
“好极了,如蒙天佑。”
“你为什么不上她家去?”
“我不知道她家在什么地方。”
“你不知道她被害已经有十天了吗?”
“她被害了?”
“你没看报?”
“我不看报。”
“无论如何,侦探愿意见见你。”
“见我?为什么?”
“很自然,侦探希望询问所有同死者有关的人!”
那人沉默了一会,等到从听到这个消息后的晕眩中清醒过来,才慢慢地说:
“我准备好了,去见侦探吧。”
他就是那个阴影,他就是那个梦。他曾为白鞋疲于奔命。而那个凶手耍的是什么花招?他派人去会见阿姆·苏莱曼,办公室通过阿姆·苏莱曼知道了那个人的情况,还知道他假冒马哈茂德。那人是个出租汽车司机,在死者结婚前一年勾上了她。她是为了利用这人的汽车,她一方面作为女职员,需要向家里隐瞒这笔交易,另一方面她充当他的情妇,只能把司机留在车库,并且不让司机知道她的住址。但是她有一次偶然地把司机带到了办公地点。司机在她遇害的第二天早上临时找她,可是没找到。只好一个人载着一家人去了亚历山大,在那里逗留了一个星期。从那里回来后,司机在约定地点等她,她还是没有来,于是再次到办公室来找。对他的讯问和调查结束后,他被放走了。
阿姆鲁的头晕了。啊!这些乱麻般的事都出乎他的意料,他简直堕入迷津了。他十分后悔发出了那封匿名信。可是出租汽车事件是千真万确和没有疑义的。他的感觉当中,痛苦冷不防地苏醒了。难道他没有直截了当地对她说过“我鄙视你的行为”吗?她是怎样回答的?她一本正经又令人恐怖地说:
“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但是你爱我!”
他生气地说:
“你把自己卖给车上的那个畜生!”
“可是,你爱我吗?”
他沉默了。这种沉默包含着一种掩饰不住的含义。她笑了,说道:
“只要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你就不必为我的行为以及同那人结合而发愁。”
他自言自语地说,他的心注定要分成两半。如果那如同在地狱中的痛苦还没有彻底清除,他的心必定要在红色的灯光下熔化。那双咖啡色点的白皮鞋放在地毯上,周围是橱和圆桌,圆桌上还有酒瓶和糖盒。墙上糊着五光十色的纸,空气中弥漫着来自不可知的世界的低声细语。当他疯狂地搓弄着双手时,她卖弄风情地对他说:“你掐死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