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侦察就越使銮甘加心情沉重。照常理说,怀疑是有理由的。乃朋和乃琪的死都不大正常,因为两个人都很壮实,虽然年事已高,可没有一点病,但和阿汶夫人结婚在一起生活不久。就开始多病多灾起来,以致两人都先后毙命。如果追究到谋杀的起因,那当然是图财,况且两个人的财产的确是相当可观的。用警察的眼光来判断,銮甘加认为,人们的传闻是很有道理的。但是等到自己着手去审理,他便一筹莫展了,一条可靠的证据也找不到。如果说阿汶夫人毒死了两个丈夫,那么证明阿汶夫人的丈夫是否死于毒药的重要证据只剩下乃琪的尸体。这尸体现在还寄放在寺庙里,没有火化;如果把尸体的某些器官送到曼谷去化验,那就可以立刻知道,乃琪是否真的死于毒药。銮甘加曾派警官去要求检验乃琪的尸体,但阿汶夫人却以无人起诉,案件不能成立,并以没有受害者和被告为借口断然拒绝。阿汶夫人说得是对的,警察不能超越权限,銮甘加只好沉默。
今天,銮甘加断然下了决心,他要亲自发动进攻,反正不管怎样也要把话和阿汶夫人讲明。銮甘加一登上房子的台阶,就听到阿汶夫人在屋里向他打招呼的声音。
“哎,今天总监大人到这里来了,请吧!有什么事能为您效劳我是很高兴的。”
阿汶夫人坐在堂屋的地板上,当銮甘加登上了廊檐时,她就合十为礼,请他椅子上坐。
“没什么事!”銮甘加含糊其词,脸色有些不大自然。“闲着没事,经过这里,来拜访一下。”銮甘加边说边扫视了一下周围。在屋子的台阶和阿汶夫人坐着的堂屋之间,是宽阔的廊檐,地板擦得很干净,以致木头成了白色。整过形的盆景、慈姑花盆和树木花草间隔地摆设着。看起来十分幽雅。走廊柱子底下放着白栗花盆,顺着屋檐悬挂的是风兰的花篮,好几篮已绽出了蓓蕾,在阴凉处的牛面花花盆也正开出花朵。銮甘加在闲暇的时候玩花草解闷已有多年,他以鉴赏家的眼光看着这些花,心里不禁称赞道:阿汶夫人多么会玩,多么识货啊!阿汶夫人坐着的堂屋,地板擦得油光锃亮,坐着躺着都很逍遥自在,而且它正居风口,外边天气怎么热,这里也总是阴凉的。从堂屋向室内望去,可见供奉着贴金的光闪闪的神马群和几尊上好的佛像。銮甘加不禁想到:倘是朋友,或不是为了现在的目的来找主人的话,那他一定要请求参观一下。他继续想道,如果这座房子能挂上几个鸟笼,有鸟儿婉转啼唱那就会热闹不少了。
阿汶夫人在家里是一般四十岁中年妇女的打扮,她穿着白底红花的裙子,薄薄的麻纱绣花上衣,剪裁得宽宽大大,穿起来很舒适。胸开襟缀着小小的镶红宝石的金扣子。手腕上戴着两三条光闪闪的金链,没有戴项链和耳环。阿汶夫人的头发理得很有式样,长发加上有点鬈曲,看起来和她的脸形很相称。虽然她是嚼槟榔的,但没有让牙齿变黑,嚼槟榔的痕迹留在粉红色的嘴唇上使其更加妩媚。她不瘦不胖,体态适中。她的皮肤谈不上白,但也绝不黑。銮甘加看到她的脸上淡淡的脂粉,一边在心里想:“这就是人们所称的白白嫩嫩的皮肤吗?”銮甘加从前不曾这样近地观察过阿汶夫人的容貌,只是在街上遇见过,记得她的脸而已。现在这样近地观察她,就觉得阿汶夫人虽然谈不上美貌超群,但她的风韵却是和年龄相称的。阿汶夫人的面貌和体态在二三十年内不大会有变化,原来什么模样,将来还什么模样;在变化着的万物之中,它却是不变的。
阿汶夫人说:“嘿,我是清楚的,象总监大人这样的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想必多少有些事吧?”这使銮甘加从迷茫中醒过来,回到现实之中,想起了自己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