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技术

出处：按学科分类—自然科学总论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科学技术论手册》第150页（2615字）

生育技术的主要消费者是女性，同样，家庭技术的使用者也是女性。在这里，人们对这样一种可能性持乐观态度，即技术能把女性从家庭的压迫中解放出来。20世纪70年代以来，由于认识到家务也是劳动，女权主义者对家务劳动和家庭技术的历史作了深入的研究［博斯，贝雷亚诺和马洛伊，1984；科旺，1983；海登，1982；拉韦茨，1965；施特拉塞尔，1982］。还有一些有关家庭技术的论着，它们主要关注近年来信息和通讯技术在家庭中戏剧性的扩张，以及这些技术在家庭中的普及和消费带来的文化后果［西尔韦斯通和希尔施，1992］。

这些研究对技术社会学提出了挑战，因为后者主要侧重于研究公共领域中的有偿劳动。这里，问题的核心在于家庭技术与家务劳动时间之间的关系，而不管这些新技术的使用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家务劳动的性别分工，以及是否会产生性别偏见。在这些争论中，女性花在家务劳动上的时间并没有随着“家庭的机械化”而减少这样一种观点占据了统治地位。

“节省劳动”的技术

在对家务技术的研究中，鲁思·施瓦兹·科旺［1983］对“家庭的工业革命”未能减轻或消除家务劳动作了如下解释。机械化带来了许多新的劳动，这些劳动虽然没有繁重的体力要求，但是却与它们所取代的工作一样耗时。原来意义上的仆人在本世纪的消失，意味着中产阶级家庭的主妇要亲自料理所有的家务。进一步说，虽然家庭技术的确提高了家务劳动的效率，但是随之而来也提升了对家庭主妇角色的期望，这为女性带来了更多的家务劳动。在抚养小孩和母亲角色的重要性发生重大变化的同时，家庭和家务获得了显着的情感意义。公共领域和私人领域的分离意味着，人们期望家庭不仅能够提供娱乐、情感支持和性满足，而且能够成为远离充满异化的、压抑性的技术秩序的工作场所的天堂。满足这些需求的重任落在了家庭主妇的肩上。

许多女权主义文献都表明，使家庭机械化和使家庭劳动标准化的做法之间存在着先天的矛盾。这些尝试因为家务劳动的性质——私人化的、非中心化的和劳动密集型的——而失败了，结果导致了家庭“非理性”地使用技术和劳动，这主要是因为核心家庭占据多数，因为舒适的小环境是私有的。“在每个晚上，几百万美国妇女在几百万独立的家庭中用几百万个炉子做着自己的晚餐”［科旺，1979，第59页］。因此，这些家庭技术的使用者是核心家庭的独立而贤惠的家庭主妇。家庭技术远没有把女性从家庭中解放出来，相反使她们进一步陷入性别的社会组织之中。

替代性选择

存在着这样一种倾向，认为我们所拥有的仅仅是一些可能的技术。这种观点模糊了特定的社会经济利益是如何影响技术的发展的。我们有必要提这样的问题：随着优先性的替换，人们是如何对一项或一组特定的技术做出重新设计的。历史为我们提供了替代性技术的例子，这些技术虽然有所发展，但没有得到繁荣。尤其是，那些没有被采纳的研究路径可以说明，性别意识形态是如何塑造技术的。

就家庭技术而言，这一点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得到证明。比如，我们应该记得，在20世纪最初的几十年里，人们思考并试验了各种从事家务劳动的替代性方法。这些方法包括商业服务的发展，替代性的共同体和合作团体的成立，以及发明不同类型的机器［海登，1982］。一群带有维多利亚情结的女权主义者发现，男性对女性劳动的剥削在住房的设计中得到体现，因此，把女性从艰苦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的惟一方式是，改变住房和街道的整个物理结构。一直以来，核心家庭的主导地位以及家务劳动工具的私人占有，模糊了这些替代性选择的意义。

因此，当女性设计出耗时的家务劳动的替代性技术时，很少有人能倾听她们的声音。加布的创新性设计——自动清洗的房屋［齐默尔曼，1983］，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当代的例子。虽然她的设计仍然是以核心家庭为前提的，但是她考虑到了这样的需求，即如何把女性从家务劳动的负担中解放出来。弗朗西斯·加布是来自俄勒冈的艺术家和发明家，她在自动清洗房屋的建造和完善上花了27年的时间。设计的结果是：用热水的雾气来完成基本的清洗工作，而地板［挪开地毯］则吸收掉所有的水分。每个细节都被考虑到了。承担清洗和烘干工作的“衣物清洁柜”和“洗碗柜”消除了堆、挂、叠、烫和放等活动的单调乏味感。这个系统的成本并不比通常的高，因为它并非是什么奢侈品。虽然这在当时受尽嘲笑，但是建筑师和施工人员现在承认，加布的房屋非常有效，也很有吸引力。人们不禁会想，有效的自动清洗房屋的发展可是一直没有受男性工程师所青睐的呀!

家庭技术：一种商业性的补记

许多家庭技术无论如何都不是专门为家庭使用而设计的，它们起源于截然不同的领域。许多家庭技术的发展最初是为了商业的、工业的甚至是军事的目的，只是到了后来，生产商为了开拓市场，这些技术才被改造以适合家庭的使用。因此，新的家庭设备并非总是能适合于它们所承担的家务劳动。如果人们首先考虑的是家庭主妇，如果她们真正能够控制创新的过程，那么这些技术反而未必能够发展。

我所采访的一位工业设计师说道：“如果家务劳动不具有产业劳动那样的生产力标准，为什么人们会投入大量的资金来设计家庭技术呢?”如果女性的家务劳动是无偿劳动的话，那么就必定会先满足其他的经济考虑。为了面向家务劳动市场，制造商把目光集中在降低制造技术的成本上，从而使他们能够以比较合理的低价销售产品。许多设计都是为了让产品在展厅中引人注目，或者给人留下高科技的印象。有些设备的设计不是为了履行某项特定的职能，而只是作为丈夫送给妻子的价格合适的礼品来设计的，实际上很少使用。这样看来，女性和男性之间的不平等以及私人领域对公共领域的从属关系，在家庭技术的设计过程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男性设计家庭技术是为了供女性使用，是以特定的家庭意识形态为背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