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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构技术

出处:按学科分类—自然科学总论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科学技术论手册》第173页(2283字)

在过去的十年间,STS最引人注目的进展之一是“技术转向”。与此前科学社会学家打开了科学的“黑箱”一样,这一新的学术研究也打开了技术的黑箱。这种研究不是探讨技术对社会的影响,而是相反;研究者现在探讨的是社会是如何进入技术的——技术是如何被社会塑造和建构的。

维贝·比杰克不仅对快速增长的技术论文献作了评论,而且还提供了一项案例研究,即荷兰的一个最具野心的技术系统——使荷兰这个“海平面以下”的国家拥有了一套复杂的海岸防护系统。比杰克的文章充斥了灾害的故事、过去不久的灾难、低田、堤坝、沙包、沉排、工程师、科学家、政治家和普通的荷兰民众。史学家斯·休斯首次提出的“无缝之网”的比喻——由技术和社会、科学、政治、经济等因素共同编织而成的,在比杰克的案例中得到了有力的佐证。荷兰的海岸防护系统是由人、人工物、社会和技术因素共同编织而成的。比杰克把这样的无缝之网称为“社会技术综合体”。

在比杰克看来,当前人们对社会建构论和技术的社会塑造的热情还需要一种配合,即重新追问一个传统的技术论问题:技术是如何影响社会的?他认为,通过探讨社会技术综合体是如何获得自身的坚固性、是如何在社会中得到采纳和修正的,就能赋予这个传统的问题以新的理论面貌。

比杰克注意到,一种能恰如其分地分析社会技术综合体的出现、构成和发展的框架至今还不具备。与STS的其他领域一样[比如,参见关于理论和方法的章节],现今的状况是不同理论进路之间进行着有序竞争。比杰克在文章的结尾中指明了技术论在整个STS领域中所占据的战略地位。由于技术的政治后果是如此之明显,并对许多人的日常生活产生着影响,所以这个领域的新的研究如果不去探讨科学、技术与社会运动对政治的积极挑战将是一个遗憾。比杰克警告说:“获得学术名望的代价就是丧失与政治-文化的关联性。”

保罗·爱德华兹和哈里·科林斯以相当不同的方式探讨了当前的STS与最重要的现代技术——计算机——之间的各种关联。与比杰克一样,爱德华兹和科林斯也运用了丰富的经验例证来支持自己的主张。爱德华兹围绕着计算机研究中的三个论题展开评论:(a)二战之后军事与计算机的关系;(b)银行业的计算机化未能显着地提升工作效率;(c)性别与计算机的使用。爱德华兹不仅关心如何揭示塑造数字计算机的社会力量,而且还对数字计算机的发展所带来的某些影响作了探讨,这也许是对比杰克的回应,因为比杰克呼吁我们不要忽视技术对社会的影响。

在评论STS最近对计算机的研究工作时,科林斯的策略与爱德华兹截然不同,因为他探讨了STS与计算机之间更直接的关系。对于科林斯而言,计算机特别是建造智能机器,为STS的思想提供了一个理想的试验台。与对科学的研究工作一样,科林斯并不提倡我们孤立地探讨计算化的社会建构;他想做的是,探究STS关于知识本性的结论会给人工智能领域(AI)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人工智能试图模拟知识和获取知识的过程。

科林斯指出,这样的研究纲领所关注的是当前STS内部的知识论张力与理论张力。对智能机器的研究要求资源与论题之间有一种十分紧密的契合。比如,知识是科学知识社会学的论题,但是它也是人工智能的资源;从那些智能机器制造者的视角看,他们拥有的知识越多越好;科学论的知识尤其适合于他们。但是,要想对人工智能提供帮助,科学知识社会学传统的不可知论——研究者停止向外拓展的步伐,只研究参与者如何建构有关自身的知识——似乎面临被取代的威胁。其实这样的反思性问题始终形影不离地伴随着现代的STS,只是当智能机器成为研究对象时才显得特别突出罢了。

这一部分的最后一篇文章由希尔加特纳撰写,他提供了另一个案例研究。这个案例来自生物技术领域——人类基因组动议。STS不仅在计算机领域,而且在基因组计划方面也积累了丰富的文献。尤其值得强调的是,由于基因组计划根植于分子生物学,要想在科学的研究与技术的研究之间做出截然的划分是非常困难的。

希尔加特纳以自己的民族志实验室研究为基础,把焦点集中在这项宏大计划的一个特殊方面——提供制图标识,即序列标记位点(STS)。他指出,基因学研究者提倡并开展序列标记位点的活动,可以用“异质工程”、“系统”和“行动者网络”这样一个来自新技术论的词汇来描述。希尔加特纳的案例研究最值得注意的一个方面也许是他的结论:STS不仅是发展基因组计划的技术手段、管理工具,而且也是对基因组研究者对社会实施控制的方式。

这一部分的文章为STS所拥有的持久的力量——理论分析与经验材料的统一——提供了佐证。在这里,我们自始至终都能找到这样一些共同的主题:科学与技术的边界所具有的建构本性;技术与社会的相互建构和[随后的]稳定化;技术使用者的本性;反思性问题,等等。我们还可以发现它们与其他章节之间的关联,比如朱蒂·维基克曼对性别与技术的论述;卡琳·诺尔-塞蒂纳对实验室研究的讨论;加里·唐尼对工程的讨论;阿什莫尔、迈尔斯和波特对话语、修辞与反思性的论述;以及米歇尔·卡对STS的四种模型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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