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学史编写简况

出处:按学科分类—社会科学总论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当代中国社会科学手册》第261页(2597字)

建国以来,中国文学史的研究工作历程曲折。50年代初,首先从怎样对待丰厚的文学遗产,着手展开研究。对过去的文学遗产予以批判的继承,吸取其民主性精华,摈弃封建性糟粕,为繁荣社会主义文艺、丰富人民的文化生活服务。对文学遗产的重视促进了文学史研究、编写工作的迅速展开。为了满足高等学校教学需要,1952年,教育部内部发行了谭丕模的《中国文学史纲》;1954年,李长之的《中国文学史略》、林庚的《中国文学简史》及詹安泰等人的《中国文学史》公开问世。1956至1957年间又有郑振锋、刘大杰、陆侃如、杨公骥等人的文学史着作出版或重新修订再版。研究界曾对上述着作进行过讨论,由于受到当时接连不断的政治运动的影响,文学史界的某些人曾对上述着作进行过简单化的批判。1958年9月,在“大跃进”浪潮的推动下,北京大学文学专门化55级学生集体编写出“红色文学史”(上、下册);继而,复旦大学、北京师大、吉林大学等学校的中文系学生也推出了他们的文学史着作。1959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北京大学55级学生合编的修订本《中国文学史》(四册)可以视为这些新型着作的代表。这部文学史把阶级性、人民性作为评价古代作家作品的主要标准,认为劳动人民自己的文学创作才是最具有人民性的文学,应当视作文学史中的主流,因此把民间文学放到突出的首要位置;把文人创作中反对阶级压迫、同情人民疾苦、反对外来侵略的作品予以很高的评价,而对那些艺术成就很高但人民性不强的作品则重视得不够,象唐代的山水,宋人的婉约词以及韩愈苏轼李清照等人的作品都受到不同程度的贬低。针对这些观点,结合文学史研究中的其他问题,研究界进行了热烈的争论,对什么是文学史上的主流,怎样处理民间文学和文人创作的关系,如何评价一些深受人们喜爱而思想性不高的作品等问题各抒己见,继而对文学研究中阶级分析方法问题,现实主义和反现实主义公式问题,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两结合的问题,以及个别作家作品如李清照、李煜、《琵琶记》的评价问题进行了广泛的争鸣。这场讨论让人们进一步开阔了视野,促使研究者对复杂的文学现象作冷静的、深刻的思考,从而推动了文学史研究工作进一步向深入的方向发展。

1962年7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中国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写的三卷本《中国文学史》;此后两年内,该社又陆续出版游国恩等人合编的四卷本专着。这两部文学史被学术界看作是解放后到“文革”前文学史研究工作成果的总结,代表着那个时期的最高水平。两部着作虽然出版时间有先有后,读者对象侧重不同,内容上各具特色,但总的说来,编着者都力图运用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对中国文学史上一些重要的文学现象、文艺思潮、文学流派和作家作品进行实事求是的评价,清晰地阐述了各种文学现象、体裁的产生、发展、兴盛乃至衰亡的过程及其历史地位和影响。编着者主要从社会学和历史学的角度出发,以时代为顺序、作家作品为对象进行分析和评介,并把主要注意力集中在对文人创作的研究上。当然,在具体的分析、评价方面,两部文学史不可避免地受到当时政治风气的某些影响,并存在一些公式化的缺点。20几年来,尽管“文革”之后也有几部新的文学史出现过,但都没能超出这两部着作的范围。

十年动乱期间,文学史研究工作陷于停顿状态。1975年前后,“四人帮”一伙搞评法批儒,恣意践踏文学遗产,炮制出一些古为“帮”用的文章,改写过一本以“儒法斗争为主线”的文学史(刘大杰:《中国文学发展史》(修订本),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年),给研究界造成了很大的混乱。

近几年来,文学史研究工作又有了新的进展。一些从前被冷落的作家逐渐受到重视,某些曾被视作“禁区”的领域也不断地有人涉猎。在微观研究逐步深入的同时,研究者们越来越意识到宏观研究的重要性,并开始提出文学史研究要注重探讨文学发展的内部规律问题。1983年夏,《光明日报》文学遗产版曾集中讨论中国文学史研究和编写方法问题。不少文章指出,要从宏观研究的角度,运用综合研究的方法,加强对文学发展规律的探讨。有的论者主张打破以往文学史的格局,建立文学史着作新的体系,不能孤立地、分散地考察文学现象,只注意其阶级性、政治性,而要和思想史、经济史、艺术史、宗教史等文化领域的研究结合起来,进行全面的探索,在此基础上揭示中国文学的民族文化传统的产生、发展及其各阶段的特征,揭示中国文学的发展轨迹和发展趋向,最终揭示中国文学发展的特殊规律。也有一些论者认为,文学史是由作家作品组成的历史,离开作家作品的分析和评介,就没有什么规律可谈,因而还应加强作家作品的研究。许多人还对文学史着作的体例和编写方法发表了意见,大家认为,应该鼓励和提倡多样性和多元化,既可以编写中国文学思潮史一类的专题史论,也可以写出各种断代的或分体的文学史,还可以编写规模较大的文学通史,不同的体例反映出侧重点的不同,可从各个不同的角度来揭示文学发展中的共同规律(蔡明:《关于中国文学史研究与编写方法问题的讨论》,《作品与争鸣》1984年第1期)。

随着文学批评领域观念的更新和方法的革新,古典文学研究如何开创新局面的问题已引起人们的普遍关注。一些青年研究者强调,文学史应该突破简单的作家作品论的模式,从哲学的高度和美学角度出发,对某些历史与现实的一贯性的东西进行系统的分析和总结。有的人指出,对那些只体现人与自然关系的文学作品来说,文学史的研究应是人类审美情趣进化史的研究;对那些表现人与人、人与社会复杂关系的文学作品来说,文学史的研究应是人类灵魂展现史的研究。要而言之,不是研究某一或某些文学现象的外部特征或暂时功用,而要探求现象的底蕴——人类的精神世界,尤其是民族精神、民族性格、民族心理特征、民族审美习惯等(华岩:《古典文学研究如何开创新局面》,《光明日报》1985年12月31日)。这种提法令人耳目一新,具体成效如何,还有待于新的实绩来印证。

目前,各种文学史着作(或断代或分体)正在编写之中,有的已经出版,在这个基础上,可以期望一部大型的文学通史着作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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