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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男性文化的技术

出处:按学科分类—自然科学总论 北京理工大学出版社《科学技术论手册》第153页(2501字)

把技术建构成男性的气质,以及按照技术能力来建构男性的气质,这在本章中已经多次提及。现在需要的是更加深入地探讨技术文化和男性气质之间的互动关系。

历史的隐匿

首先,从整体上看,女性对技术创新的贡献很少在历史书中出现,这体现了这样一种见解,即发明家的原型应该是男性。所以,与科学史一样,女权主义者最初的任务是揭示并恢复那些被历史所隐匿了的女性技术专家。有些历史研究对专利报告进行了检验,重新挖掘出了一些被遗忘的女性的发明[斯坦利,1992]。目前,人们对女性参与计算机编程——比如艾达·洛夫拉斯赫和格雷斯·霍珀——抱有浓厚的兴趣。

然而,以这种方式重新评价女性的地位,受到了什么是技术这样的问题的限制。我们通常倾向于从[比如]工业机械和汽车方面来思考技术,却忽视了影响着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的技术。换句话说,对技术的界定很容易受男性活动的层面所限制。值得强调的是:不同的时期和文化赋予了现在所谓的技术以不同的名称。对女性活动的强调直接表明,女性尤其是黑人女性,是首批技术专家。毕竟,从人类的早期开始,女性就是植物类食物的主要采集者、处理者和储藏者。因此,可以符合逻辑地得出结论说:她们应该是技术专家,因为她们发明了与这项活动有关的工具和手段,比如挖掘棍、运送物品的吊带、镰刀与菜、杵与捣具。如果不受男性取向的影响来看待大多数技术研究的话,这些发明的重要性都应该得到承认。

因此,在识别女发明者、在揭示往往为人们所忽视的“女性领域”技术发展的起源和路线方面,还有许多重要的工作要做。把技术看做只适合于男性从事的活动,这样一种技术上的文化陈规通过贬低女性技术的意义而得以延续。我们必须割断技术与男性活动之间的脐带。把技术等同于男性的观念之所以经久不衰,并非基于先天的生物学意义上的性别差异。相反,它是性别的历史建构和文化建构的产物。

男性气质与机器

如今,有许多女权主义研究十分关注技术的象征维度以及技术进入我们的性别认同的方式[哈克,1989;克拉雷,1988;图尔克莱,1984]。这种意义上的技术不仅仅是一组人工制品,它包含关于物质的和精神的能知(know-how)的知识——如何使用这些事物的知识。对这类知识和实践的应用在男性性别认同的构成中是必不可少的。男性通过技术能力,通过假定与他们形成鲜明对照的女性对技术的无知和无能来肯定自己的男性气质。在解释为何不断地排挤女性时,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是,我们目前的技术文化表达并巩固了与男性的关系。实际上,作为这些社会实践的后果,女性完全可以赋予技术以迥然不同的意义和价值。当我们强调技术的象征意义如何被深深地打上性别化的烙印时,这并不意味着女性和技术的关系与男性和技术的关系之间不存在任何差别。这也不意味着,所有男性在技术上都是熟练的或聪明的。我们只承认,居统治地位的男性文化理念与技术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

在现代社会中,教育系统以及与之相关的其他机构在性别认同的形成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学校教育、青年文化、家庭和大众传媒所传递的意义和价值观都把男性气质等同于机器和技术能力。现在已经有大量的文献对学校的性别陈规做过总体的研究,并着重探讨了这样的问题:在中等教育和高等教育中,女孩和男孩是如何被引入不同的课程的,教育与劳动市场的性别壁垒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这项研究表明,对女生的歧视由于科学和技术教育场所中所存在的排他性的男性主义文化而加深了[巴顿和沃克,1983;迪姆,1980]。

工作场所中的这种冥顽不化的文化成了其他女权主义研究关注的重点。从学校到工作场所,让女权主义者感到沮丧的是,机会平等的政策和方案在把女性纳入技术行业方面收效甚微。这致使一些研究者去追踪工作场所中的男性文化,以便弄清女性为何会把这种文化看成是异己的领域[科伯恩,1983;哈克,1981]。迷恋计算机和自动化程度最高的技术的工程文化,是男性气质的原型。在所有的重要职业中,工程领域中的女性比例最低,这体现了对女性持敌对态度的顽固的男性形象。它是一个显示男性文化的十分有效的典型,因为它跨越了体力与脑力工作之间的界限,却又保留了身心二元论的要素。

在工程师的社会建构中,起核心作用的是科学与感性、硬与软、物与人之间的两极化。它基于西方文化普遍具有的象征和隐喻体系——把女性等同于自然,把男性等同于文化。这些性别教条包含了各种元素,比如与男性相比,女性更富有情感、分析能力较低、比较柔弱。萨利·哈克[1981]发现,工程师赋予科学抽象和技术能力的价值最高,而赋予养育能力、感性和身体等女性品质的价值最低。把“硬/软”和“理性/感性”之类的范畴对立起来的做法,为把女性从工程领域中排除出去提供了辩护。

工程还体现了技术的男性气质的另一个方面,即强健的体魄与物理的技能。与手工劳动和机器相关的所有特征——脏、噪音和危险——都充斥了男性的品质。根据这一模型,与机器有关的技能和身体力量是衡量男性的地位与自尊的基本尺度。工程工作场所的文化还揭示出重要的一点:男性气质的意识形态具有很强的可塑性。男性气质既可以在身体的肌肉力量和扩张性的层面上得到表达,也可以从分析能力的层面来表达。“有时,为了巩固自己与物理工程的同一性,男性就把智力世界斥为‘软的’。但是,有时为了赞赏男性气质,又强调工程是一种雅致的、智力的活动”[科伯恩,1985,第190页]。无论这些变化多端的、流动性的意识形态如何界定男性气质,它自始至终都把女性划入不适于从事技术工作的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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