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我说,他求我……”
“哼,别撒谎!”丈夫咆哮起来。
“他想知道,大伙爱吃什么样的晚饭……锄完草后,他愿意请你们吃一顿晚餐……”
就在这一瞬间,她男人睁大眼睛,愣住了,他的全部愤怒此时都被忘得一干二净了。
“晚饭?”
“没错,一顿晚饭。”
男人的辘辘饥肠停止了叫唤,这也难怪,他的肚皮早饿瘪了,叫不出声来了。
“他打算给我们吃什么样的晚饭呢?喝清汤吧?”
“不是,是肉。”
“嘿,就因为你给我喝够汤啦。”
他还想再盘问妻子,为什么伯爵偏要她来问大伙晚饭想吃些什么,可是,他的脑子感到非常疲劳,连说话的兴趣也没有了。
他们望着正在同工头谈话的伯爵,那里聚集着一堆人。他们还看到伯爵骑着马走了。站在伯爵周围的人都脱下帽子,边扯着嗓子欢呼,边挥动着手中的帽子。
一个小伙子飞快地跑过来,对他们说:
“要是咱们明天晚上锄完草,尊敬的伯爵老爷答应请咱们吃一顿丰盛的晚宴,大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奇斯·亚诺什耷拉着脑袋。
“明天晚上?”他说。“那么咱们就得连夜干罗……”
他的妻子沉默不语。她不敢注视丈夫的眼睛。她凝视着前方……她想象是吉卜赛乐队悠扬的小提琴声将伴随着他们的舞步,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因为她仿佛已经听到吉卜赛人的乐声,她已经感觉到伯爵正朝她走来,搂着她的腰,同她翩翩起舞。
一个瘦个子男人来到他们身旁,问道: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奇斯·亚诺什迟钝地说。
“他真不愧是一位绅士,”那个男人说。
“绅士?他是一个十足的流氓。”
“为什么?”
“就因为他要咱们整宿给他干活。”
“今晚有月亮,正好是满月,可以趁着月光干活。”
“月亮可以……可是咱们……”
“每十个人可以摊到一头肥羊,够做一大锅红焖羊肉的。他要给咱们一马约(5)面粉和佐料,二十公斤猪油和二十公斤乳渣,可以煎奶油摊饼,他还答应给五百升酒呢。”
“少了点,”奇斯·亚诺什说。
“少了?”另一个男人惊讶地问。
“对我来说是少了,”奇斯·亚诺什说。
“每人能摊到一公斤肉,也许是两公斤,一公斤面条,上等的乳渣面条,七升酒按人头给,这还少哇?”
“是少了点。”
“你一顿饭总吃不了三公斤饭菜,喝不了七升酒吧?那总共是十公斤呢。”
“太少了,”奇斯·亚诺什固执地说。
“咳,那你要多少呢?”
“所有的东西我全要,这样我还嫌少呢……”
“还有公羊,大公羊,又大又老的公羊,好肥的大牲口,你能一下子把七头牲口都吃下去?”
“能。”
“还有一马约面粉做成的面条拌二十公斤乳渣……”
“我能吃下去!”
“连同五百升酒?”
“我也能喝光!”
“喂,那你到底要多少呢?”
“一切,属于伯爵所有的一切,他的三万霍尔特土地,他的庄园、田地、牛群、马群、猪群……”
“那么多你能全吞下去?”
“连他本人我也能吞下去!”
“你的胃口真好哇。”
“我的胃口是好,我已经是三十六岁的人啦,可是我一直是靠喝稀汤活下来的,我妈也是用水把我喂大的。我来地里干活,随身带着什么呢?口袋里装的是一升水,为的是不用到水井去打水,耽误干活,每次干活干得头昏眼花了,就喝口水,让脑子清爽清爽。我就这样等着我老婆给我送干饭,炖清汤,我吃完汤,接着再给他干活,唔,比起我干的活,那些东西是太少了。”